土匪出现,郑毅想换个位置,伸胳膊伸腿发出轻微的动静。
刚刚经历被人袭扰,土匪们对周边响动特别敏感,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距离不过五十来米开外,轻微的响动立即引起那土匪的警觉,本能地朝身边的树木躲闪,郑毅那一枪,洞穿他耳边。那土匪似乎没有一丝感觉,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郑毅放过一枪,迅速移位,原来所处位置,接着被一阵排枪击打得树摇木屑草叶飞溅。
一阵排枪乱放后,彭家福没有出击,而是小心戒备着,伏击不成,更不能自乱阵脚。之前所见四人,只见一人,排除秦玉华,还有俩年轻人,敌暗我明,稍稍大意,就有可能成为活靶子。
江信北和杨友宁不知道郑毅那里怎么回事,原想利用马匹作乱,现在明显不行,但一阵枪响后,也没见土匪有其他动作,反而是两匹马受惊不小,一阵长嘶,惊慌失措地沿着羊肠小道撒腿跑开。
双方谁也没有后续动作,林间一遍萧索寂静,各自寻找机会。
五去其二,还连带丢了四把枪,虽然捡回一条命,杨凯有些神不守舍。带着四人来追击郑毅和秦玉秀姐弟,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谁知道还出了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杨凯跟高吉登叙述自己的遭遇,有意无意地将江信北和杨友宁的恐怖实力夸大九分,既希望高吉登能帮自己找回场子,又希望高吉登也在江信北几个手里吃些亏。
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对手太狡猾了。太强横了,这样以来,大家彼此彼此,既能够减轻自己的脸面受损,又有个理由在张黑七面前说得过去。法不责众嘛。
不断有枪声传来,高吉登暗自心惊,现在所面临的情况远不止杨凯所说的那样。江信北和杨友宁再怎么说也就二个人,至于是不是有那么厉害,高吉登将信将疑,但听枪声。肯定不了二个人。
虽然说有任务下山,对兄弟不加以援手的行径,事后肯定不受山寨弟兄待见,而且还要受山规处罚,但高吉登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只是接应杨凯和彭家福。敌情不明,以身犯险,莽撞行事殊为不智。
“肥仔,你带几个人去把彭家福接应回来,留几个人做两副担架,山路难行,杨凯恐怕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其余的人在附近找找,想必那秦妹子也逃不出多远。”
高吉登说着。安排手下分头行动。
杨凯是张黑七的心腹,不论是受张黑七所令前来接应的目的,还是看在杨凯在山寨中的地位。都必须给杨凯一个面子,高吉登想想,回过头来,又出言安慰杨凯一下。
“要找回场子,有的是机会。到那个时候,变成我暗敌明。攻守易势,想不报仇都难。”
杨凯对高吉登的安排略略有些失望。但又无可厚非,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捉迷藏。坑不死你,那才怪事了。
失望之色仅仅一闪而过,高吉登照顾到杨凯腿脚不方便,杨凯怎么都得领这个情,而且当前最要紧的是如何离开此地,毕竟脸面事小,性命事大。
“登哥说的是,今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抓到秦家姐弟俩当然好,抓不到也没什么,今天的收获已经不小,关键是人回去就好,怎么做,大当家自然会有安排。”
………………………………………………………………………………
性命攸关时刻,秦玉秀滚落下坡,压倒一路草丛和一些小树枝。急切间,秦玉秀被石子崴了脚踝,缩在一树丛中,什么也做不了,奇奇怪怪,杂七杂八的念头一时充满脑子,一阵悲凉袭来,可那土匪并没有给秦玉秀多少时间凄苦悲泪。
那土匪一头撞在树干上,头昏眼炫,等定下神来,已经失去了秦玉秀的踪迹。急切间,那土匪和秦玉秀方向相背,便如无头苍蝇,只能借助大呼小叫,虚张声势来吓唬秦玉秀。左右没有着落,那土匪冷静下来,开始沿着压坏的草丛树枝寻找可能性。秦玉秀一个小女子,就算跑也跑不出多远。
那土匪的喝叫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想到那汉子的气味,秦玉秀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是来自一位少女对成年男子欺凌的本能的恐惧,收住眼泪,秦玉秀要紧牙关,双手抓住柴蔸,借力慢慢挪开身子,离开原地。
恰在此时,对面山林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阵枪声,那土匪吓了一跳。此番前来抓秦玉秀姐弟仅仅五个兄弟,显然方向不对,哪来的枪声?那土匪略微愣神,抓住秦玉秀的愿望更为迫切。
秦玉秀对这些充耳不闻,手上用劲,不想树丛前面是虚的,一头栽了下去,犹如一根从山上梭下的一根木头。幸好树枝扯扯绊绊,身体重力和冲劲已尽,人就这么被蔸在树枝编织的蹦床上,上下摇晃。
距离下面实地足有一丈多,秦玉秀不知道下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敢稍有异动,但蹦床显然承受不了她的体重。树枝松动,人往下掉,秦玉秀本能地用手抓牢树枝,双脚不受控制地穿过树枝编织的网兜。
树枝加上体长,脚落地只有三四十公分,秦玉秀放心地松开双手,不料,头发却在穿过树枝的时候,缠绕在树枝上,只够得着脚尖触地,头发扯着头皮发痛。
看清楚了,边上不远有个山凹,进度有多深不知道,但藏身绰绰有余。秦玉秀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揪住头发,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然后双脚一缩。借助身体的自由落体惯性之力,秦玉秀缠绕树枝的头发渐次断开,人却收势不住,直往坡下滚,脑门撞在石头上,顿时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玉秀恍然觉得一股骚气扑鼻而入,一席粗燥的软物舔过自己的脸颊。顺手一巴掌甩去,巴掌落空,秦玉秀睁眼一看,眼前是一匹马,打了声响鼻,又伸头过来。
郑毅虽然现身,但江信北和杨友宁没有现身。彭家福不敢分散迫击。彭家福八人继续抱团,没有分散,江信北和杨友宁无从下手,更不敢暴露自己,以身犯险。丢了性命,哪怕仅仅是皮肉之伤,那才叫亏大发了。如果能如此下去也不错,杀不杀敌,是小事,如有可能,今天没遇到这件事情是最好的。两人知道如此作想,纯属意淫,是马后炮,当前最重要的是冷静,
良久没有动静,彭家福吩咐手下,招子放亮些,只要再次听到什么响动,大家一齐朝那方向射击。然后,彭家福才催动着手下小心翼翼地向郑毅逃离的方向围上去。
郑毅右肩中枪,仗着逃命的气势,暂时忘记了疼痛,借助树木的遮挡,逃出险地,一个翻滚,跌落一个洼地,此处不远是杨友宁潜伏之地。
洼地周边到处是干柴枯枝和人们砍柴遗弃的断枝,表层断枝还挂着枯黄的叶片。杨友宁以枯枝为支架,藏身枯枝当中,外面的人看不清楚枯枝堆中的秘密,枯枝堆中的人对外面的动静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见郑毅几次提枪都没有成功,杨友宁不由着急起来。如果土匪围上来,郑毅十有八九香消命殒,而且还会危及自己。救还是不救?要救,救得了吗?闪念间,杨友宁没能想得过多,抽身出来,爬到郑毅身边。
“怎么样啦,郑大哥。”
“没什么,胳膊中枪,提不起劲。”
“你到我刚才那位置隐藏起来,我引开土匪。”
郑毅点头应允,朝杨友宁藏身之处爬去。
三人要配合,自然不能相隔太远,视点需要开阔,能够相互兼顾。江信北的藏身之所在树丫上,周边枝繁叶茂,将将把身子遮蔽得严严实实。郑毅还没藏好,彭家福那些土匪已经逼近。郑毅和杨友宁的动静看在眼里,江信北猜测郑毅八成是受伤了。
土匪不在自己的有效准头之下,不奢望击中土匪,能做的就是引开土匪的注意力,顾不得多想,江信北居高临下,叭叭两枪。
两声枪响成功吸引彭家福,八个土匪折身朝江信北这方扑来。江信北抓起枪支,跳下树丫,折转绕道又放了一枪,再换位置放枪,枪却不响,拉开枪栓,发现没子弹,江信北暗自懊恼:缴枪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搜身,或许那几个土匪身上带有子弹也说不定。
没有机会给江信北多余的时间懊恼,几颗子弹击在江信北背靠的树干上,江信北随手把长枪一丢,抽出腰身别着的驳壳枪,闪身逃逸。
郑毅胳膊用不上力,杨友宁需要警戒,江信北辗转来到杨友宁身边,郑毅虽然藏身枯枝当中,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有的自然之相已然遭到破坏,万一土匪追到此处,郑毅八成会暴露。
看了一眼郑毅,江信北轻声对杨友宁道:“把枪留下,你带郑哥先离开这里,我来引开他们。”
俩人心意相通,要离开此地,还得靠郑毅,杨友宁没多讲客气,点点头指着枯枝堆,示意自己的枪支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