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听了吴家兄弟说完前因后果,江敬林心里恼怒之极,心里与吴家弟兄的想法几乎一致。
以前江信忠和石代娥关系很好,给江信忠说到亲事的时候,江信忠总是会提到石代娥,东不成西不就。因为那时,石代娥已经和吴家定了亲,年轻人之间有好感,很正常,江敬林只当儿子说亲的对象是以石代娥为标准,没往别处想。现在经吴家兄弟一闹,联系以前儿子的言行,他和石代娥之间有些夹杂不清是肯定的。
江敬林认定江信忠与石**有奸情,苦涩而艰难地问道:“那么你们是捉奸拿双了?”
吴仁辉见江敬林脸色阴沉,隐隐感到不妥。来的时候,有一千条理由,底气十足,不想被江敬林一问,竟然生出一切都靠不住的感觉。
吴仁喜嘴快,接口说,“那是当然。”
“那么,江信忠呢?既然捉奸在床,奸夫淫妇,理当五花大绑,请村里长老做主。你们跑到我家算什么事情?当我江家好欺负,是么?”
江敬林听到儿子跑了,心里松了口气,心里承认,和嘴上承认,含义大不相同。只要不是捉奸在床,红口白牙,有说道的地方多了去。
吴仁喜:“你江家人好本事,趁我们不注意给他跑脱了,跑了和尚,跑不脱庙。跑了,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这话有些刺耳,江敬林却没有坚持硬气起来。
石代娥要偷人,要出头也是石代娥的丈夫出头,本来不干吴家弟兄什么事情。但石代娥的丈夫不在了,这里面就有说道。丈夫不在世了,石代娥算得上未嫁,江信忠未娶,原也说不上多大的事情,最多是对年轻后生的形象有影响。但如果,夫家家族另有想法,这事情也可以看做家族脸面的事情,如果吴家还参杂一些其他因素,石代娥夫家出头理会这事情,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少,如果逼迫石代娥改嫁,独立门户时,石代娥从吴家分出来的田亩肯定要归还给吴家。
如今,吴家弟兄咬定江信忠这事,那就很麻烦。要么江信忠娶石代娥,要么江信忠和石代娥接受村规民约的处罚。要江敬林答应石代娥嫁进江家,江敬林宁愿江信忠受村规民约处罚,也休想要他点头。可是,毕竟是亲生儿子,一旦江信忠挺不过长老的诘问和取证,认定事情属实,那么,伤风败俗,轻则逐出村庄,重则有性命之危。
兴师问罪而来的吴家弟兄见江敬林一时无言以对,心里窃喜。
传言江信忠和**石代娥劈腿,伍泽猎将信将疑,听了这半天,他只能相信吴家弟兄,吴家弟兄并非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家,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出来为死去的弟弟挣口气。但伍泽猎和江敬林的关系亲近,此时不帮着说几句公道,也扼不下情面。
“仁辉,我看这事,你们还是要冷静些。毕竟江信忠不在你们手上,真的闹起来,也不一定对你们有好处。还是有话好好商量的好。”
其实,从听了江敬林的反问,吴仁辉就有些打退堂鼓。只是江敬林好像也没琢磨好理由为江信忠开脱,气势上弱了下去,才使得吴家兄弟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
吴仁喜脾气暴躁,此时,气势占优,也不急躁,接口道:“泽猎哥,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事情谁给我们面子?江信忠这是欺负我们死去的老弟,还是欺负我吴家没人,还是怎么的?如果,江信忠成心想娶石代娥,我们也没有反对石代娥改嫁。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而且,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跑,跑就没事了?”
有三个长辈在场,这事情轮不到江信北参合,如果是打架,江信北和石顺东江信山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但不管怎么样,帮不上话,撑起人场,底气就不弱于吴家兄弟。
伍泽猎想想,也找不出什么好理由。接不上话,歇下来,又不可能跟江敬林说,神色颇为尴尬。
江敬林并非没话可说,只是这事情让他很为难。有的事情并不是一味好强争胜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才可能避免后续矛盾爆发。邻寨同村,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存在谁怕谁的问题。吴家不可能吃亏,自家不肯相让,那么只有撕破脸皮,结下仇怨,终究是不划算。
见三长辈都没有话说,那便是输理了,后面麻烦更多,江信北着急起来。
这两个对月的时间,江信北独当一面,心智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那晚在保安大队呆了一晚,给他的震动最大。以后,每遇事情,习惯先想一想,琢磨一番解决之道,武力只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手段。
“辉哥,我想说几句,不知道你们愿意听没有。”
乡村人家,没有亲血关联,没有姓氏渊源,一般是各交各的,各叫各的,称呼有些乱。吴家五弟兄倒是没有小看江信北。有些人像江信北这么大都娶妻生子,当家作主了。这段时间,江信北在西林壁左右村寨整出那么大的场面,没有点本事是办不到的。吴家兄弟无形当中也便不再以小后生来看待江信北。
江吴家兄弟没反对,江信北没在意江敬林投送过来的圆咕噜的眼睛,说道:“首先我得纠正喜哥的话,这件事情不存在谁怕谁,谁欺负谁的问题。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我只能说,你们欺上我家门来了。你们要面子,我家同样还要在村里生存,你们以为我家会这么好说话吗?第二我想弄清楚两个疑点。就算你们捉奸在床,可怎么就让我二哥跑了呢?莫非你们还好心地让他穿上衣裤?我二哥不可能赤溜溜地跑了吧?这是第一。第二点,你们也知道,拿奸拿双,我们既没有见到代娥姐,也没有见着我二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指责我二哥?又为什么要和你们呈口舌之能?如果你们没能跟我们解释清楚这两点,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认为我家是好欺负的?”
江信北音量不算高,但反问语气很重,对各种的冲击力并不亚于江敬林先前那句:江信忠呢?既然捉奸在床,奸夫淫妇,理当五花大绑,请村里长老做主。你们跑到我家算什么事情?当我江家好欺负,是么?江敬林这句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歇斯底里的味道。江信北的话却似绵里藏针,吴家兄弟不好回答的同时,分明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气势。
吴家五弟兄似乎只有吴仁喜反应敏捷,说话利索。又是吴仁喜发话:“你把江信忠叫出来,我自然能给你一个清晰的解释,可我倒要问问你,江信忠没做鬼,石代娥干什么要拦住我们,江信忠为什么要往石代娥家的后山跑?”
江信北一听,“呲”的一声,差点反唇相讥。这么白痴的问题,自露马脚,江信北有一千种猜想可以解释。事实上,江信北也很怀疑二哥,不过这不是求证事实真相的,而是维护自家脸面。江信北既不想自家理亏,也不想吴家因过分伤及颜面,而撕破脸皮,拼个鱼死网破。有时候,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死要面子是另一回事,只要面子没挑破,一切都好商量。一旦失去这块遮羞布,都较起真来,还真说不好鹿死谁手。
江信北的呲声显然刺激到了吴仁喜,“怎么?想耍赖?”
江信北:“我不在当场,我不想跟你说这么无聊的事情,所以我无法解释。别说我二哥不在家,就算在,我估计你也难给我满意的解释。我看,不如,我们各让一步,你们先回去。以后,麻烦你们做事严谨一些,工夫做足些,不要留下那么多漏洞。如果,真的逮住我二哥,我家绝不会多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