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开始了,想要请人把家里这些货物运送到县里很不现实。江信北很想知道周凡回来了不,或许他有办法。
事实上,还是江信北多想了,交通闭塞,资讯欠缺本来就阻碍商品流通,制约人们的商业意识。
江信北这次准备按照自己的设想来,不准备考虑父亲的安排,不过,这样做首先要取得母亲的支持,让母亲去与父亲交涉。
伍泽猎带着吴晓萌母子三离开,江信北窜进灶屋。
杨卯几听江信北一席话,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认同了儿子的想法,只要能给家里带来收入,做什么事情都是做。江信北说的不错,现在一百斤谷物三四个大洋,就算上好水田,亩产不过四百来斤,春耕秋收,一年的农事,一亩收入不过*个大洋,如果是一般的田亩,四五个大洋都赶不上。
此时,石建对江敬林说完,胸脯起伏不定,气息粗壮。
江敬林蹲下,在地上画了画,石建稍稍平静,江敬林道:“应该不是大股土匪,敲大钟没必要,你回去召集人手,我先去看看。”
一阵马蹄声传来,江敬林停住话头,朝那看去。
江敬林和石建拦下那人,询问分水岭的情况。
这次来的陌生人有二十多,先有猎户设置的机关,加上路径不熟,被打谷子的人阻住。那伙人没有强来。之后派人跟庄户接触,说他们不是土匪,就想进村买些粮食。要买粮食,可能有,但谁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能够和那些人周旋,庄户们只不过是仗着天时地利,如果直接硬抗肯定是抗不过。便选人回村报信,主意得长老们拿,村里提前做好准备。幸好,那些人没有阻拦。
石建赶回村子,村里早从其他渠道知道有人进犯,只是不知道梨子界的具体情形。听了石建的回报,石英杰长老:“对方有枪,却不打算强抢,也许不是土匪,但也不能肯定,毕竟在村子有防备的情况下,即便是土匪也不敢强来。”
石万达快人快语:“人绝对不能放进村里,他们二十多人抢没有实施抢劫,说明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但村里不可不防,还是要把人抽调组织起来,守住寨门,至于卖不卖粮食给他们,就要长老拿主意了。”
石英杰:“现在还有二十多人在那,我们也不用多说,我看,做二手准备,先让村里做好防备,谷子还是卖给他们,是谁家的,回来后,再从大户里匀出粮食替换就是。时间不等人,只怕等久了,生出变故。”
陈大奎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南河县城出了些事故,保安团迫于上峰的压力,加强了对陈大奎所处之地四处骚扰封锁的力度。陈大奎困于山中,活动困难,山上物质异常匮乏。如果再没有粮食储备,这个冬天不用团防围剿,就得拍屁股散伙。
西林壁地域多山多溶洞,相对比较容易安稳下来。虑及之处,陈大奎将队伍化整为零,潜出老巢,另寻安身之地。稍稍安定,秋收季节筹集粮食成了而当务之急,其他的只能以后慢慢图谋。
以前,陈大奎做主溶洞滩的时候,忙于内部整顿,对西林壁仅限于了解,并不熟悉,但知道西林壁自卫队主要针对土匪,他们和官方也不对付。有这两点,大事可为,不想刚一接触就却受阻在此。
本来红军游击队就是靠庄户对他们的认同态度获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这些庄户很有山林捉迷藏的经验,初次接触,不小心,有两人被对方擒住。陈大奎投鼠忌器,更不敢对庄户用强。
但是,陈大奎带来了二十多人抢,都是常年串山林的汉子,于猎户没差什么,加上军人的特殊之处,一干庄户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几个战术分割,也逮住几个庄户。
一方人多势重持枪相逼,一方地形熟悉,有狩猎陷阱为凭,形成对峙。好在陈大奎没有进一步的紧逼,而是喊话,说出自己的来意。
明显劣势之下,负责防卫的猎户石泽跃和陈大奎谈判,结果是陈大奎接受石泽跃派人回村征求长老的意见,石泽跃放回被擒的俩人。
陈大奎把队伍撤回,放出俩警戒哨位,和对面的农户交谈起来。说的都是穷人的家事,说的话还真对庄户的想法,甚至以前自己没有想过的不平,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有道理。不觉间,西林壁的农户对这些土匪不像土匪,农户不像农户的这伙生不出敌意。
都是庄户人家,或多或少地对地主老财的租子太重有想法,青黄不接时节,跟世家大户借贷,对高利贷债务心存不满。只是自己理不清其中的道道,在这个时候,庄户们不愿意和他们作对,能和平解决眼前的事情,当然是好事,反正村里的大户,秋收过后也是要卖粮食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江信北赶到时,正见几个姑娘媳妇围在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妹子边上,很崇拜地听她说话。
马蹄声吸引众人的目光,江信北翻身下马,此时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冲谷和另一山梁也传来马蹄声。
随着陈大奎手势一挥一指,两队十多人的队伍迅速抢占两侧的高地,隐入密林。
骑兵在地势开阔处,战斗力不是步兵能抗衡的,但在山林地带无疑就成了活靶子。
江信北这点见识还有,顾不了这么多,欺身朝陈大奎扑去。
江信北偷袭并没有占到便宜,陈大奎心里诧异,一个黄毛小子,力量不弱,不用心,恐怕奈何不了这小子,看来西林壁的传说不是故弄玄虚,盛名之下,的确无虚。
江信北怒目而视:“你是要干什么,那是我们的人。你这样做,不讲信用。”
陈大奎一方面诧异江信北的反应,一方面对江信北挺身而出的果敢竟然生出喜欢之心,笑笑地问道:“我怎么就不讲信用?”
江信北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石建的话从后面飘来:“信北,我们猎户的特色是什么?不见兔子不拉弦,不见猎物不开枪,没那么容易上当的。”
说话间,马蹄声隐去,却不见多余的人出现,陈大奎测测距离,那些人大约是对所立之处实施包抄。
看到江敬林出现,那腰挎自来得盒子炮的漂亮女子眼神一亮,起身走到陈大奎边上,附耳低语几声,陈大奎便朝江敬林走去。
庄户和拿枪的这伙人没有敌对的迹象,江敬林放下心来。如果有什么损伤,解决起来就很麻烦。
陈大奎听了江敬林说的两点,很高兴地很爽快地答应,今天的目的是筹粮,没必要进村,今天的开局,收获已经很好。
打好的十多挑谷子尽数卖给陈大奎,虽然水分重,但有总胜过没有,弄回营寨,晒晒干燥损失不算大。
庄户和自卫队有序离去,江敬林留下,江信北自然要陪父亲,石建是江敬林的半个徒弟,也没有理由不留下。
江敬林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对陈大奎抱抱手,率石建和江信北转身离去。
看着江敬林三人消失的背影,那女子说道:“如果能在这个村子打开局面,对我们的发展帮助太大了。”
陈大奎道:“那人,你确定认识?”
女子说道:“应该不会错,都快十年了,那时候,我不过十来岁,我不能确定他和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许还是亲戚也说不定。”
回到村里,已经是太阳落山,要不了多久夜幕就降临,江敬林心事重重。
十年的时间,女孩子的变化很大,但那妹子太像了。老友说他大女儿失踪快三年了,曾经托自己帮忙找找,但一直没消息,这个妹子是不是她就太难说了。这妹子现在的身份是土匪,还是什么?土匪好像不是这个风格,是赤匪,可村子周围历来没有这方面的传说。如果真是姚梦欣,又该怎样跟老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