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全带着十来个小年轻赶来,个个手持棍棒,老远就听到金长兴家前闹哄哄的,及走近听到打斗声,一伙小年轻,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向金家冲去。
场内人众听了江信北的吼声,气氛缓和下来,不想风波再起,被一伙小年轻一冲,顿时局面大乱,围观者纷纷闪避,江信北等人只好全神戒备,像是江信北一伙与石峰金长兴等人形成对峙。
十来个年轻人手持棍棒冲击进了场子,不管不顾便朝江信北五人棍棒齐下。
想善了已经不可能。
现在的局面变成街头混混的鏖战,街坊那还顾得上帮衬金家,还是少惹为妙。金长锁不屑弟弟他们所为,护着母亲回到家门口,不打算理会门外的打斗。
这时金家的几个族房兄弟和金长锁要好的朋友,听到消息赶来帮忙,见场面是混混混战,便也作壁上观。他们对金长兴等混混不待见,对江信北等五人更没好感,让他们狗咬狗也就是了,根本不相信如此局面江信北五人还能讨得了好。
金长兴本打算息事宁人,但弟兄们打得热火朝天,没理由置身事外,加入团战。
虽然混混们人多势众,但场地上腾挪有限,对上江信北张才景和苏文炳,根本就没多大的杀伤力。这还算是陆盛标和谭建强有伤,三人要分出精力照顾他俩,加上三人有事在身,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手下极有分寸,要不这十来人加上石峰和金长兴,早就躺倒地上扯风箱了。
江信北在村里,自小就是打架王,最近三年被父亲江敬林带着跑山打猎,身体逐渐成熟,功夫长进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打架的机会却几乎没有。开始面对众人群殴,还有些施展不开,随着对眼前这伙人的纠缠渐渐适应,打得兴起,把石峰和金长兴留给张才景和苏文炳,自个冲进人堆,伸手就夺过一人的棍棒,指南打北,几乎没人接下一招半式。
这伙小子纯粹是街头混混,没人真正接受过武技训练,靠的是人多和打架凶狠玩命,可是对上行家里手,怎么都不够招呼。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十来人就都躺在地上。石峰对上苏文炳旗鼓相当,金长兴对上张才景,倒是像在做戏,不痛不痒地,江信北完全看不出是在搏斗,反而像同门师兄弟在对练。
见江信北腾出手来,金长锁走上前拦住江信北,毕竟金长兴是自己的弟弟,怕他吃亏。
见识了江信北的手段,金长锁的族兄弟和朋友一齐上前,手中没有家伙,但严阵以待的神情,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的紧张。
江信北这三年跟父亲跑山打猎,性子沉稳多了,知道了事情的轻重急缓,应承了房家的事情,可不想因此而失信于人,谁知道闹大了,对人家有什么影响?
江信北没有动手的打算,可也不想对金长锁等人示弱,就这么对视着,神情俨然,他并不想激怒对方。
这样的对峙必然会影响旁人的情绪,石峰和苏文炳停手,金长兴和和张才景早没兴致演戏了,各自归阵,又形成壁垒分明的态势。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人等,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自成一方,金长兴和石峰走到他们前面,场景十足的三足鼎立。
金长兴心中骇然,不知道陆盛标他们哪里找来的如此能打之人。
石峰可不这么想,既然有胆子把事情做下,当然要有承担后果的担当,没什么好惧怕的。何况,石峰认为,对付那些小混混,自己也能做到江信北那样,或许没有江信北那么干净利落,但也不至于显得太难看。
江信北转向金长兴和石峰,说道:“你们自己说吧,我们只想要个公道,该退还给谁的钱退还给谁就成。”
石峰这次是请金长兴帮忙,自然不能让金长兴出这个头,朝谭建强道:“谭建强,还是你自己说吧,你们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要我帮你们说?不服,那就再打一架,各安天命。”
谭建强心里一慌,嘴里吱吱嘘嘘,一横心,说道:“你叫我说什么?”
看谭建强的神态,苏文炳张才景就知道事情是出在谭建强身上,既然他是陆盛标的朋友,当然也不想他出丑,张才景道:“人,你们打了,他们受伤也不轻,就此了结算了,但我兄弟的钱总该还给他吧。”
石峰道:“笑话,还钱给谁?谁能证明陆盛标没有参与坑我兄弟的事情?”
响鼓不用重锤,苏文炳一听就明白是谭建强一伙设局坑了石峰的朋友,石峰找谭建强的麻烦天经地义,如果陆盛标参与了,那是他自找的,怪不得石峰。
江信北对道上的事情几乎没接触,但听过的却不少,猜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反而对石峰生出一阵敬佩之情,能为朋友这样出力的人好像不多。
虽然,道上设局坑骗的事情很多,但那是各自肚子里的事情,见光就死。要做,就得做严密些,被坑之人,如果事后发觉不了,自然是上上大吉,即便被人发现,也得有法子降得住人家。像人家有石峰这样朋友的人,也不想想能不能瞒得过去。人家本人或许奈何不了,忍气吞声,但他的家人朋友却不一定能咽下这口气。对景的时候,不管熟不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事情,只要交情稍稍浅点的,不加倍还报就算客气的了。
俗话说,开口不打笑脸人,金母见气氛缓和下来,走上来想对江信北等人说几句好话,总之是自己的儿子冒犯了别人,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陆盛标见自己的帮手没话说了,心里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什么事情都不管我的事,凭什么要抢我的钱抵账,金长兴,我就找你,你还我钱来。你朋友被坑,你们既然知道了,有没有我的份,你们会不知道?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参与了?”
陆盛标的话也没错,众人齐飒飒地看向谭建强。
谭建强郁闷,加嫉妒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情始末他是知道的,那人做局并不对他隐瞒,他只是没机会参加而已。就算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对那人,既不愿出卖,也不敢出卖,那就只能替他背黑锅了。
十个大洋,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以米价来衡量,这时一斤米四分五到六分多不等,十枚大洋可以买二百多斤米,几乎够得上偏僻山村一家三口半年的口粮。按照时下一个大洋可以买六斤上好猪肉,或者可以请五六个朋友刷一次羊肉火锅的购买力,一枚大洋,至少相当于现代人民币一百五十元上下,那就更悬殊,对于一年见不到几文钱的贫户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陆盛标的憋屈无从发泄,正巧见金母走上前,恶从胆边生,猛然几步,将金母挟持,说道:“金长兴,你还我钱来便罢,要不我叫你们好看。”
张才景脸色极不好看,没想到陆盛标是这样的人。苏文炳脸色铁青,今天是糗丢大了,结交上这样的朋友,传扬开来,那还有脸见人?金家人不敢稍有异动,张才景和苏文炳几乎同时喝道:“盛标,你这是干什么?”
或许,陆盛标心里羞愧,有些茫然。
江信北与陆盛标算初次接触,没把他当过朋友,这次跟着来,完全是因为张才景,心里对陆盛标的行为鄙夷之极,趁此欺进,一手拿住陆盛标的颈部,一手抓住他肩关节,陆盛标顿时半身麻木,金母脱离陆盛标的控制,猛咳几声。
江信北道:“要钱,还要脸不?”
陆盛标一时错愕,一急,“呸”的一声,说道:“管你什么事,要你拿我的钱去卖乖?”
“啪”的一下,江信北给了陆盛标一巴掌,没任何迟滞,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