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猴只是看上去有些浮躁，但智商可不低，一听眼前老者的说法，立刻反应了过来，“按照鹰叔你这么说，你认为这是一场末纪教会和秘法会的交锋吗？”
“那你觉得他们哪边会占更大的便宜呢？我个人还是偏向末纪教会，虽然他们可能没秘法会有钱，但综合实力更强。”
鹰叔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浮躁的小猴子脑袋还真是挺直的，非要自己点一层才能看一层。
“很多时候，取得胜利的可能是某一方棋手。”
“但棋手之上，还有的存在更能纵观全局，也更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比如说，棋赛的裁判，或是收取了选手参赛费和观众们门票的主办方……”
他们不像棋手那样置身于大众视野之下，但却将自己的影响扩散到每一处角落。而这种存在，不用细说，互相都能懂得……
白土城内，数十万的人口，包括居民，商队，奴隶和地下市场的所有人在内，都被亡灵驱赶到了城外。
相互之间，无论地位尊卑，贵贱如何，眼神中都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就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他们的城市就被亡灵给占领了！
当时，第一个发现亡灵进攻的居民瘫坐在地上，他的内心是绝望的。亡灵攻城，又怎可能容下活人？
与其被这些丑恶的怪物啃食而死，不如……
幸好，像这样因心理素质差而自杀的蠢货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在第一时间紧闭着门窗，拿着椅子腿或是擀面杖之类的武器，一边护着身后的家人，一边透过各种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帮亡灵居然并没有袭击他们，或者说全面一点，进入城市的亡灵除了军用设施和反抗力量之外，其他的人和建筑可谓是秋毫无犯。
并且在战事停息后，这些穿戴整齐，装备比人族精锐都好的亡灵居然开始维持整座城市的秩序！
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些亡灵居然杀了一些人！只不过，那都是一些穷凶极恶，觉得末日已经来临不如随心所欲的恶棍。在他们实施恶行之时，在造成更大危害之前，就被那些穿着整齐明亮的亡灵处刑。
一天时间的文明秩序与道德表现，足以让大部分人降低最外层的警戒，到这时候，至少可以展开一些对话了。
如果是刚在战争结束之时，就把这些居民拉出来讲话，那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甚至可能产生恶劣影响。
先锋部队已经在掘墓人的带领下，先一步前往进攻常青树城了，而莱尔留了下来，他要做一项实验。
城里太狭小了，没有足够同时容纳如此多人口的空旷场所，因此只能让部下把他们带到城外。
“你知道些什么消息吗？”一个惴惴不安的青年，朝着身边看上去比较沉稳的大叔问道，“我看你似乎并不是很紧张。”
“小家伙，挺有眼力劲的呀。”沉稳大叔有些兴趣地看了这青年一眼，随后又观察了下周围，人太多，有些挤，所以只得把声音压得很低。
“放心吧，我知道大家伙儿都在害怕什么，我先前也惧怕来着，但现在嘛，至少不用担心这些死物会对我们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老大是个人，是一个只会把活人当作子民的人。”沉稳大叔神秘兮兮的，说的话，那名青年不是特别懂，“总之，这也是我偶然得来的消息，你小心些，别到处乱说。”
“哦。”青年点了点头，然后又紧问道，“那它们把我们带到城外，要做什么呀？”
“做什么？当然是迎接城市的新主人。”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原本维持秩序的亡灵突然动了起来，没有用任何锋利的武器，只是拿着裹上棉布的木棍，驱使着人们排列整齐，从城门口处往外让出一条大道。
数十个身穿黄金战甲的骷髅，捧着数段红色地毯，从城门处快速铺在还满是大雪的地面上，随后站立两旁，手持象征着凯雷米亚标志的旗帜。
寒风呼啸，吹得它们身后的红色披风与手中旗帜飒飒作响，竟显得格外神圣肃穆，哪怕这帮家伙都是一群燃烧着绿色灵魂之火的亡灵。
随着这支队伍的出现，原本还有些交流声音的人群顿时全都沉默了下来。哪怕是普通人，都能从这些黄金战甲骷髅身上感觉到不小的力量和压迫感。
在众人呼吸都为之暂缓时，一辆无比巨大华丽的马车从远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它由黄金，宝石与珍贵木料组成，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华丽感觉，表面镌刻着无数瑰丽的纹路，其复杂程度甚至可能超过魔法符文。
这辆起码有五米高的巨车，由八匹全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骷髅马拖曳。这些马身上的火焰一点都不灼热，甚至靠近的人都感觉有些阴冷，比大雪更甚。但它们行驶过的地方，雪面竟悄然消失，露出干燥的土地。
风一直在吹，吹动着车帘，不时露出其中端坐着的身影，令偶尔得以望见的居民不禁从心底生出一股尊敬之感，或者说，敬畏更合适。
但有一人除外，那名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身影，哪怕只得一眼，“真正的王者……就应该像这样啊。”
沉稳大叔古怪地看了这家伙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莱尔缓步走上了城墙，选了一个能让绝大部分人看见自己的位置停下。
待身旁的侍女为自己整理好衣着之后，莱尔便开始了讲话。
“各位白土城的子民，我是莱尔，莱尔·斯沃德，凯雷米亚之主！”
“当然，从今日起，白土城也将正式成为我的领地。作为这片土地新的掌控者，我同时将颁布新的律法！”
莱尔的声音不大，但在自己浑厚魔力的加持下，能够保证进入大部分人的耳中。
而此言一出，城墙下的人们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当中。一瞬间叽叽喳喳起来，甚至完全无视了周围维持秩序的亡灵。
白土城原先的税务高得吓人，甚至都已经收到了20年后！每一位新城主的上任，都让这些贫穷的人至少得扒一层皮！
人群这一刻对新律法产生的恐惧，甚至远远超过了周围这些会吃人的亡灵。
在大家的胆战心惊中，莱尔缓缓说道，“在此，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诸位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要抵罪！偷盗者也要抵罪！”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之后请各位在我部下们的指引下有序离场。”
说完，莱尔让身边的侍女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起褶皱的衣服，然后就准备离开。
这一举动顿时打懵了所有人，他们在这儿集合了一个多小时，感情你上来一分钟不到就走！
当然，真正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位新领导者刚才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眼见莱尔即将离开大众视线，大家伙儿都有些着急了，但却没有人敢发声。
就在最后一刻，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人群顿时留出一片空白，露出了刚才发言的沉稳大叔，和还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旁边的青年。
莱尔往那边看了一眼，转正方向，笑道，“君无戏言。”
这句话被莱尔学了过去，因为他感觉很酷。
城墙下的那些平民，虽然他们并不能够直接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都能够猜到，这位新的领导者似乎在保证，保证没有欺骗！
又是一瞬间，平民们讨论的声音更加热烈起来，更加激动，有些难以置信。
沉稳大叔紧着追问道，“大人，难道您要说的，就这些了吗？”
莱尔真的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然后恍然大悟，“哦，对了，还有。”
“我在此宣布，户籍整理工作正式启动，所有居民必须以家庭为单位登记信息。”
“届时，我们也将以家庭为单位，以人口为依据，为各位划分田地。”
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方才无论如何都有交流之声的人群，此刻沉默得不能再沉默。
一半的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另一半的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那名青年愣头，竟忍不住问道，“真，真的吗？”
声音虽小，但莱尔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边，以他的实力自然能听到。
沉稳大叔顿时被小青年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想捂嘴，但莱尔的回答却紧随而来。
“自然是真的，并且我保证，这些田地将属于你们个人，你们家庭，你们自己，任何人都不可随意掠夺，包括我在内。”
人群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一半的人怀疑世界是假的，另外一半的人怀疑自己早已经死了，来到了传说中死后的美好世界。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过后，那名青年突然举拳向天，大力挥舞着，大声欢呼着，“向莱尔国王致敬！愿国王荣光永存！”
这一句欢呼像是被点燃了的引线，令人群的欢呼如同爆竹般炸裂开来！
“国王万岁！”
“向陛下致敬！”
“愿国王陛下荣耀常在！”
……
大家脸上洋溢的兴奋与热情做不得假，为今后生活的向往与期许流下热泪……除了极少部分神色不自然的人。
这一刻，莱尔牢牢将白土城掌握在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