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咖啡香气和油灯昏黄光芒的掩体里,虞彦霖见卫燃一脸错愕,索性从身侧的挎包里摸了摸,拿出用红绳拴在一起的两枚印章递过来炫耀道,“缺角的那个就是我从我亲手打死的鬼子身上摸出来的。”
接过这枚他在后世见过的缺角印章看了看,卫燃将其还给了对方,“还真是鬼子的戳儿,你拿什么打死的?”
“开水壶!”
虞彦霖接过那两枚拴在一起的印章嘿嘿傻乐着解释道,“当时我哥刚用撸子打死一个正准备装子弹呢,另一个眼瞅着就要那朝他搂火儿了。
我把当时拎着的一壶开水砸他狗日的脸上了,给他烫的滋哇乱叫连枪都扔了。”
“然后你就弄死他了?”卫燃继续问道。
“我拿顶门杠抡死他的!”
虞彦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兴奋之色,“那一下可结实!脑浆子都给他狗日的砸出来了!”
还没等说些什么,虞彦霖却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没能把那些狗日的赶出去。
那事儿之后,我爹怕我们兄弟俩遭鬼子算账,就让我哥去参了军,把我也送出来留洋了。”
“早晚能把它们赶出去”
卫燃宽慰道,随后又换了个话题,“彦霖,你这岁数,估计成婚了吧?”
“没,还没呢。”
虞彦霖笑了笑,“家里有个养媳,是我娘早年从河滩边捡回来的,本来等我学成回去就要和她成婚了。”
“结果你却来了这里?”卫燃问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虞彦霖叹息道,“我们如果能在这里团结起来消灭法吸丝,那么我们也能消灭侵略华夏的那些法吸丝。要是能消灭了所有的法吸丝,就算死在这里又有什么?”
“这真是最浪漫的事情了...”卫燃跟着叹息道。
“同志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不过或许可以尝尝我从意大利带来的咖啡了。”克莱蒙说着,已经从包里又翻出了一串摞在一起的银制小杯子。
这些小杯子每一个仅仅只有半个鹅蛋壳大小,而且全都带有可以折叠的蝴蝶柄,精巧确实精巧,但带着这么一包“累赘”上战场,仍旧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是真喝不惯这洋人中药汤...”
虞彦霖先用汉语嘀咕了一句,随后在接过属于他自己那一杯的同时问出了卫燃也想问的问题,“克莱蒙,你怎么上战场还带着这些东西?”
“我的妈妈就是经营咖啡萃取壶和咖啡生意的”
克莱蒙解释道,“她知道有很多意大利人也参加了国际旅,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可没办法随身带着够所有人填饱肚子的意大利面。
但我至少可以带着咖啡,让我的意大利同胞和所有的朋友都喝一杯。”
“就像思乡的酒”卫燃用汉语说道。
“说起这个,我也想家了。”
虞彦霖叹了口气,“从民国二...从1934年过来之后,我还没回去过呢,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家里...”
卫燃顿了顿,最终还是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我也不清楚,我也没有思乡的酒。”
“那就用这洋人的苦药汤做酒吧”
虞彦霖说着,端起了那个精致的银制蛋壳杯,和卫燃手里的杯子碰了碰,随后两人又默契的和同样端起了杯子的克莱蒙碰了碰,最终分别以喝酒、喝中药以及喝意式咖啡三种殊途同归的方式,将杯子里仅仅只有一口的咖啡一饮而尽。
接过卫燃和虞彦霖递回来的杯子用水壶里的水简单冲了冲,克莱蒙一边将咖啡杯和熄灭了煤油加热底座的咖啡萃取壶重新收进背包里一边用法语说道,“维克多,刚刚你说,你希望战斗开始的时候我们能跟着你一起行动?”
“我至少能尽可能的保证你们活下来”卫燃说道。
“我们是来战斗的”
克莱蒙笑着表明了态度,“另外,我不得不通知你,从刚刚开始,你和路易斯都被我征用了。”
“被你征用?什么意思?”卫燃问道。
“我需要帮手,会多种语言的帮手。”
克莱蒙解释道,“你会很多语言,路易斯会德语和法语,你们能都帮上我,所以接下来该是你们跟随我行动才对。”
“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虞彦霖问道。
“我们的工作不多”
克莱蒙继续道,“我们只需要成立一个战地邮筒就够了,在战斗之余,大家会把信件送来,我们需要对信件进行分拣,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送回大后方。”
说到这里,克莱蒙顿了顿,又额外补充道,“当然,我们同样也是战士,同样也要参加战斗。但是如果我阵亡了,就需要你们来接手我的工作。”
闻言,卫燃和虞彦霖对视了一眼,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至少在战斗的时候,你们跟紧我。”卫燃再次说道,“我们有三个人,刚好可以组成一个战斗小组。”
“没问题,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克莱蒙干脆的问道。
“如果是战壕战,你们只需要和我站在一起就够了,具体的到时候我会教你们的。”
卫燃简单的提醒道,“如果发起冲锋,你们需要跟在我身后的左右,相互之间拉开至少三米的距离,我停下你们就停下,我卧倒你们也需要立刻卧倒,如果我跑起来,你们也需要立刻跑起来,总之我会给你们口令的。”
“我们听你的”克莱蒙和虞彦霖用法语异口同声的说道。
但愿有用,但愿你们都能活下来...
卫燃暗暗念叨了一句,随后还是不放心的拔出刺刀当作钉子固定好掩体门口挂着的毯子,随后取下了虞彦霖用的那支枪,借着昏黄的灯光检查了一番。
“你有多少颗子弹?”
卫燃皱着眉头问道,这支枪的状况并不算好,膛线磨损严重,枪膛里甚至有些许的锈迹,最重要的是,枪膛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15颗”
虞彦霖用法语答道,随后还打开了腰间的弹药盒,将里面仅有的三板子弹都拿了出来。
“克莱蒙,把你的煤油给我一些。”
卫燃说着,将那个被他当饭盒用的小号平底锅拿来放在了三人中间。
克莱蒙倒也干脆,再次打开那个破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装有煤油的油壶,慷慨的往卫燃的餐盘里倒了小半壶。
“够了,足够了。”
卫燃说着,已经取出了枪械清理工具,自己的开始清理这支老旧的步枪。
“卫大哥,你真的打过仗?”虞彦霖好奇的用汉语问道,随后,他又立刻换上了法语重新问了一遍。
“参加过一些”
忙着清理这支步枪的卫燃依旧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后不等虞彦霖发问,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克莱蒙的身上,“克莱蒙,你的背包是从哪来的?”
“我在法国边境的一个小镇上得到的”
克莱蒙答道,“当时我的行李箱坏了,一个一战老兵把这个背包送给了我,他说这是他从一个德国士兵的手里得到的战利品,他们虽然战败了,但是他在战斗结束之前就因为负伤回家了,顺便也把这个背包带了回去。”
说到这里,克莱蒙也问出了同样的疑惑,“维克多,你似乎是个老兵?你总不能参加过一战吧?那时候你才多大?”
“我可没参加过一战”
卫燃顾左右而言他的继续转移着话题,“你的相机呢?你怎么带着它来这里了?”
“这是我爸爸的相机,他就是个西班牙人。”
克莱蒙解释道,“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希望我能拍一些在西班牙的照片带回去给他。”
“你带了很多胶卷?”卫燃追问道。
“当然,我带了很多。”克莱蒙说着,还拍了拍身前的背包,“等天亮之后,我会给你们拍几张照片的。”
似乎看出了卫燃不想聊他是否参加过战争的经历,虞彦霖也借着这个话题和克莱蒙聊了起来,而卫燃也用煤油帮虞彦霖仔细的清理了那只老旧的西班牙短毛瑟,随后又把自己那支短毛瑟也清理了一番。
总得来说,这两支枪的状况都不算好,但总算是能用。
一切忙完,就连剩下的那些煤油也没有浪费,而是被他用布料过滤之后又倒回了油壶里。
最后给残存着煤油的平底锅装了少许的泥土点燃,这个狭小的掩体里也跟着变得明亮而且暖和了许多。
“你们要给家里写封信吗?”
克莱蒙一边说着,一边从那个破旧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个信封和两支钢笔,“也许明天战斗就要开始了”。
“你要写吗?”虞彦霖说着,却已经接过了克莱蒙递来的信纸和钢笔。
“我就算了”
卫燃笑了笑,见虞彦霖看向自己,沉默片刻后摇摇头,“我不知道该写给谁。”
闻言,虞彦霖张张嘴,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取出挂在腰间的,那个同样形似平底锅的餐盘倒扣在膝盖上垫着,一边写一边用汉语说道,“在从法国出发之前,我已经托我的同学给家里带回去一封信了。”
“是吗...”卫燃叹息道,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我给我的养媳写了一封休书”
虞彦霖在笔尖和信纸的摩擦声中说道,“我和她说我已经有了新欢,让她别等我了,还托付我爹娘给她找个好人家。”
“你不爱她?”卫燃问道。
“她叫春彩,比我小五岁。”
虞彦霖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上在灯火的应承下都多了一丝丝的笑意,“她被我娘捡回家的时候才四岁,她只知道自己叫春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稍作停顿,虞彦霖继续自言自语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差不多就是我们那样子吧。”
“所以你爱她吗?”卫燃直白的问道。
在这个时代,相对含蓄的华夏人是不会轻易从嘴里说出“爱”的。
“爱,我当然爱她,如果不是前路未卜,我恨不能带着她一起出来留洋。”
虞彦霖说道,“她识字,她的字也写的很好看,还跟着我学了不少法文。”
“所以你其实没有什么新欢?”卫燃说着,从兜里摸出香烟,给这俩人各自分了一颗。
“哪来的什么新欢”
虞彦霖笑了笑,点燃香烟嘬了一口,“我怕我会死在这儿,更怕我死了之后她会傻等我一辈子,索性先给她留一封休书,断了我的念想,也断了她的念想。”
“你们不是还没成婚吗?”卫燃同样点燃香烟说道。
“成不成婚又有什么区别”虞彦霖说着,已经重新拿起了钢笔。
“你们在聊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克莱蒙说话间,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口琴。
“在聊路易斯的爱情”卫燃直白的说道。
“真是个浪漫的话题”克莱蒙赞叹道。
“你呢?你有女朋友吗?”卫燃问道。
“当然,她在医疗援助委员会做护士。”克莱蒙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合影放在了油灯的边上。
在这张合影里,他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姑娘站在埃菲尔铁塔的下面搂在了一起,那个姑娘甚至还牵着一支快被牵引绳吊起来的法斗。
“她是法国人?”卫燃笑着问道。
“没错,法国人。”克莱蒙收起照片说道,“也是我的同学,她叫艾丝黛尔。”
“你呢?”
卫燃将话题抛回到了虞彦霖的身上。
似乎知道卫燃想看什么,虞彦霖略显无奈的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皮质记事本,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封皮上,随后放在了油灯下。
这张不大的照片里,是个穿着国服旗袍,长相颇有气质的短发姑娘。
或许是因为拍照时虞彦霖紧握着她的手,所以她笑的格外明媚和幸福。
“这是在哪拍的?”卫燃好奇的问道。
“涵芬楼的门口”
虞彦霖说着,已经将照片收回了记事本里,随后塞进了怀里,“那儿已经被鬼子给烧了。”
见状,卫燃没有再问,克莱蒙也将口琴凑到嘴边,吹起了一支舒伯特的小夜曲。
同样靠在略显冰凉的泥土墙壁上,卫燃同样取出了口琴,和对方一起吹起了这首婉转的曲子。
“你的口琴吹的可真好,从哪里学来的?”一曲结束之后,克莱蒙好奇的问道。
“一个美国黑人朋友教我的”卫燃笑着说道,“他是个牧师。”
“你信仰鸡都叫?”仍在写信的的虞彦霖问道。
“我和他只是朋友”
卫燃微笑着说道,“我们还是换海顿的小夜曲吧,那首或许能让路易斯不是那么伤感。”
“没问题”
克莱蒙说着,已经和卫燃各自用口琴演奏起了另一首小夜曲。
“轰!”
这一次,不等这一首曲子吹完一发炮弹也砸在了距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战壕上发生了爆炸。
三人对视一眼,卫燃第一次收起口琴,抄起他的那支步枪第一个钻出了掩体。
踩着提前挖出来的站台躲在观察孔往外看了一眼,卫燃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妙,外面似乎没人,那么刚刚那一炮如果不是袭扰的话,那么就只能是校射!
“快躲好!注意避炮!”
不远处,一个人用法语和卫燃不分先后的大喊着提醒道。
“怎么...”
克莱蒙的话都没问完,便被卫燃推搡着又回到了掩体里。
“轰轰轰轰”
密集的炮声中,一发发炮弹砸在了他们的阵地上,这临时挖掘都还没来得及加固的掩体也在爆炸中震落了大量的泥土。
“张嘴!张开嘴巴!不要捂着耳朵!”卫燃扯着嗓子大喊着,同时也身后拽开了这俩人下意识捂耳朵的手。
紧接着,他又拔出当钉子用的刺刀戳在脚边,随后抄起那盏小号油灯吹灭,等他用泥土把还剩下一些火苗的餐盒盖灭,这掩体里也跟着陷入了不起眼的黑暗。
“做好战斗准备!”
卫燃大声用法语提醒道,“等下对面的人很可能发起进攻,彦霖,等下不用仔细瞄准,对准大方向就打!上子弹的时候记得屈膝!”
“好!我知道了!”虞彦霖大声答道。
“克莱蒙!你的手枪里有子弹吗?!”卫燃继续用法语大声问道。
“有!”
“在敌人跳进战壕之前你别急着开枪!”
卫燃话音未落,短促的炮击已经停止,他也立刻钻出了掩体,踩着站台将枪管对准了外面。
“砰!”
根本没管有没有人跑过来,甚至都没有进行瞄准,他只是让枪口大致的地表平齐便扣动了扳机。
这瞎蒙的一枪过后,对面果然有大聪明下意识的跟着扣动了扳机——远在百多米之外。
开枪,尤其在夜里开枪,这件事是有从众性的,虽然对面的队伍里肯定也有老兵,但那没用,除非全都是老兵,否则那些发起夜袭冲锋的新兵蛋子一旦听到周围有人开枪肯定会跟着一起开枪。
开枪嘛,稍微缺少点儿经验的都会下意识的站住不动原地站桩输出,这东西无论游戏还是现实都一样。
同样,战壕里这些新兵在听到有人开火之后,也纷纷下意识的跟着开火还击。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发动进攻的人可是在掩体外面呢!
一时间,你来我往的交火声响成了一片,卫燃也趁机一次次的瞄准了闪光的大致位置打出了枪膛里剩下的四发子弹,至于能不能打中,他也不知道。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发动进攻的人没有摸过来就行,这黑灯瞎火的,真要是让敌人摸到战壕前面,只要一轮手榴弹就能给战壕里造成巨大的杀伤。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可是注意看了,不止他自己,虞彦霖和克莱蒙的身上全都没有手榴弹。
“别打了”卫燃收枪的同时招呼了一声旁边的虞彦霖。
“再打一枪!”虞彦霖说着,已经朝着战壕外面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无奈的摇摇头,卫燃等对方收了枪这才问道,“打中几个?”
“不知道”虞彦霖傻乐道。
“把刺刀拆了,你这么早装刺刀做什么。”卫燃提醒道,“随时准备躲回掩体。”
“为...”
克莱蒙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夜空中便传来了迫击炮的哨音。
这下,根本不用提醒,这俩人便连忙钻进了掩体里,并且紧张的大喊着让卫燃快点儿进来。
卫燃却是根本不慌,反而重新推弹上膛做好了准备。
刚刚听那哨音消失的方向就知道那颗迫击炮是从他们阵地打出去的,他自然不用躲。
果不其然,很快,夜空中便出现了一颗照明弹,卫燃也立刻瞄准一个正半蹲在地的敌人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中,百多米外的那名敌人仰头摔倒在地,他周围的几个敌兵见状,竟然惊慌失措的准备往回跑了。
这举动可真是实打实的打着照明弹找死,一时间,各种子弹也招呼了上去,可偏偏那几个里面却只有俩倒霉蛋惨叫着摔倒在地。
略显无奈的摇摇头,卫燃重新举起枪,瞄准了一个朝着受伤队友跑过去的敌兵,在他拽着队友开始发力的瞬间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过后,这个好心人也应声摔倒在地。
至此,他已经完全确认,对面弗朗哥的部队还真就是实打实的菜鸡,否则他们大概也不会在明天这个时候,被神经病一样的克勒贝尔将军率领这样一支最多只训练了一个星期左右的国际旅以及原本驻守在这里的西班牙部队给打到撤退。
当然,明天惨烈的伤亡也预示着自己这一方的国际旅,以及更远处同样驻守在这里的西班牙部队,他们或许一样缺乏足够的训练。
连续击毙了三个敌人,卫燃选择了停手,随后推着意识到不对正要重新钻出来的虞彦霖和克莱蒙又躲了回去。
“把毯子披在身上,张开嘴!让后背离开墙壁!”卫燃说着,已经摸黑扯过来三人的毯子塞给了他们。
几乎前后脚,从对面打来的炮弹也砸了过来,这掩体也在爆炸中再一次开始抖落大量的泥土。
这一次,对方的炮击持续的时间同样不算久,但却已经足够刚刚准备夜袭的那些人撤回去了。
等到炮击结束,卫燃钻出去看了一眼,随后便转身又钻了回来,“不用担心,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战斗了。”
“我真的有理由怀疑你参加过一战了”克莱蒙惊叹道。
“你们有精力怀疑我这些,不如趁着现在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卫燃一边摸黑拿着餐盒把周围略显潮湿的浮土往掩体外推一边说道,“今天晚上说不定会发生好几次刚刚的情况,还有,可以把煤油灯点燃了。”
闻言,克莱蒙立刻从包里翻出了煤油灯点燃,将它又一次摆在了三人的中间。
卫燃却也没闲着,赶在对方把油灯点燃之前便取出了工兵铲,随后借着油灯给自己在潮湿墙壁上挖出了一个可以让他比较舒服的依靠在上面的弧度,随后便坐在了倒扣着的餐盘上来隔绝地面的潮气。
与此同时,虞彦霖也重新摸出了信纸和钢笔,重新把餐盒垫在下面继续写他的信。
“那杯咖啡开始起效了,我现在可睡不着。”
克莱蒙说着,同样拿出了几张信纸,同样将餐盘垫在下面开始了奋笔疾书。
“既然这样我先睡一会儿”
卫燃说着,已经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似乎丝毫不受刚刚那杯意式咖啡影响似的,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