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府青竹院,萧逸捧着桓王妃的手,笑得很是娇气。
“母妃,我都说了我没事儿的,您一天天这么担心做什么。”萧逸拉着桓王妃的手撒娇,“您看看您,就这么不相信您的儿子吗?”
桓王妃被萧逸磨得没了脾气,一叠声的道歉,“好了,是母妃错了,好不好?我们阿逸是最有本事的孩子了,行不行?”
“母妃,您敷衍我?”萧逸吊着眉,有些负气道,“您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呢,明明不是不相信我?”
萧逸撇嘴,转头将那一碗熬得浓稠的药递给桓王妃,“母妃,若是您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下去,我就勉强相信你啦。”
桓王妃无奈摇头,“好,我的小世子。”
多少年了,她终于又在萧逸脸上看到了这样不谙世事的天真。她恍然间忆起,那一年她病危的时候,萧逸腰间挂着寒光凛凛的长剑,一脸冷酷无情,携裹着漫天风雪一头闯进她的房间,“咣当”一声将她惯常服用的药打翻在地,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吼道:“母妃,那个人没有心,他们就是想要您的性命。”
当她尚还错愕时,萧逸转身便去了桓王殿下与他宠妾的屋子,当场格杀了在桓王府中作威作福多年的宠妾巧侧妃,气得桓王当场就欲他翻了脸。
那时候,萧逸尚还不是桓王的对手,被桓王凌空掀翻在地上时,他其实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尚未带冠,不过就是一少年郎。
可是她记得她扶着门框跌跌撞撞冲进去抱着他的时候,她咬牙切齿的对着桓王低吼一声,然后近乎温柔的贴在她的耳边,轻轻温柔道:“母妃,我们不要他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动用了娘家隐藏的力量,将乔姨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查了个清清楚楚,将所有的罪证一朝送上天子台,瓦房酒肆。
可是这一切,都换不回萧逸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他脸上就像是挂上了一张面具,面对她时是永远的笑意宴宴,温柔尔雅;面对桓王时是永远的冷目相对。
桓王妃有些出神,一碗药喝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嘴中被送入了一颗蜜饯,耳边响起萧逸的嗔怪,她才堪堪回眸看向萧逸。
“母妃,您出什么神呢,我方才同您商量的时候,您听懂了吗?”一个大男人,此刻竟有些扭捏起来,俊美的容颜上飞上两抹红晕,眼睛睁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桓王妃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萧逸便“唰”的一下子站起来,面上的羞恼之色更甚,“母妃,我方才说的话,你果然没有听见。”
旁边伺候的莲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对上桓王妃懵懂无措的目光,想来沉静的莲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
笑够了,莲儿踩在萧逸几欲恼羞成怒,掩面而逃的目光下赶紧开口,“我们世子呀,想让您替他求娶平南侯府的谢大小姐呢,王妃您这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走神儿呢?”
“啊?”桓王妃盯着莲儿一张一合的嘴,转头看着萧逸脸上的红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逸你要求娶阿黎啦?”
这语气过于大惊小怪,萧逸苦了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妃这样不靠谱。
“啊啊啊……阿逸你别恼,母妃,让母妃好好捋一捋。”桓王妃见萧逸几欲奔逃,赶紧一把抓住了萧逸的衣袖,急急辩解道,“我方才没听清楚,你再说说。”
“好话不说二遍。”
桓王妃:……
半刻钟后,萧逸呱唧呱唧说个没完没了。
“是这样的,我在药谷中已经同阿黎在大庭广众下互通心意了。原本呢,我只是想过去过年的,谁知道谢黎那丫头喝醉酒了,在大庭广众下抱着我就不撒手,所幸呢我也很喜欢她,所以就……嗯哼嗯哼了……”
“嗯哼嗯哼是什么意思?”
“额……那个,就是拥抱嘛,然后那丫头见我长得太好看了,就……就亲了一下……”
“亲了?”莲儿满脸八卦,下巴都快要惊掉到地上了。
“可以,阿黎很威武啊。”桓王妃满眼亮晶晶,不住点头,“那是该上门提亲的。”
“嗯,母妃说得对,哪有轻薄了良家儿郎可以轻轻松松一走了之的呢?”萧逸一脸赞同,“不过就是平南侯夫人和陆老夫人刚刚过世,若是要求娶就得动作快些。母妃,你看这是陆老夫人交给我的生辰贴,我们速战速决好不好?下个月初九就是一个好日子……”
“这也太匆忙了,下月初九不过还有半个月的功夫……”
“哎呀,母妃……”萧逸又扯着桓王妃的袖子撒娇。
“……那好吧,可是谢侯爷也不在府中啊,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咋说?”
“嗯……”萧逸苦了脸,“那要不先订婚吧,阿黎她一个人在府中孤零零的,我给平南侯去一封信,他肯定舍不得阿黎一个人呆在侯府的。”
“唔……好吧,阿逸你这么心急是害怕媳妇儿会跑路吗?”
“那可不,阿黎可抢手了,还要你儿子下手迅速。”
屋中笑闹一片,桓王独自站在青竹院门外,神情有些落寞。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逸儿的媳妇儿还是要敬我一杯茶吧。”
他的喃喃自语刚落下,便见清尘火急火燎的从路尽头冲了过来。瞧见桓王,清尘下意识顿住脚步,半晌才缓步上前,“王爷。”
“嗯,这些日子多谢清尘公子照顾内子和小儿了。”桓王对清尘很是感激。
清尘微微颔首,“济世救人,是清尘的本分。”
话落,清尘又略略敷衍了几句,便急匆匆的冲进了青竹院,将萧逸揪回了幽煌院。
“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手伸出来。”
萧逸心头一跳,挑了挑眉。
清尘握住萧逸的手,拧眉细细查探,半晌脸上出现一个苦瓜笑脸。
“恭喜你,中奖了。你体内的蛊毒果然被激活了。”
“什么?”萧逸踉跄着后退两步。
“我说,你那已经濒临死亡的蛊毒,被药谷那药,激活了,你听听那活跃的跳动声……”
后面的话萧逸听不清楚,只觉得头晕耳鸣,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瞬间涌上脑袋,他眼睛一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