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尚未有动作，谢晨便哭喊起来，“谢恬，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我母亲若是有个三场两短，我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然而这样色厉内荏的怒吼丝毫没有作用，换来的只是谢恬的冷冷一笑。
“阿晨，冷静。”谢黎抿抿唇，将匕首从谢晨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对上谢晨不甚理解的目光，谢黎笑了笑，“现下挟持你，并不会有任何作用了。”
谢黎对上谢恬，“你要如何？”
虽然此次是王夫人一手促成的，但是……谢黎还是记得王夫人那为数不多的关心和维护。
于王夫人而言，可能只是补偿愧疚的手段，但是于谢黎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关怀。
谢恬挑眉一笑，“哟，我们大姐姐竟然会为了母亲妥协？母亲，您可真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呢。”
王夫人的脸色很是复杂，看向谢黎的目光中也充满了不解。
“母亲，虽然你叫嚣着要我回来，但是你对我根本下不了手，不是吗？”谢黎温和的看着王夫人，“我是你姐姐顾翩跹的孩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疼爱呢？”
王夫人神情一恍惚，眨眼间哭着笑了起来。
脸上有泪，唇角含笑，“是啊，我就是不甘心罢了。为什么踩着我姐姐的白骨上位的人，却是可以如此大摇大摆的享受荣华富贵……”
她顿了顿，是托孤一般声声看了眼谢黎，“阿黎，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言罢，她猛地往前一撞，直直撞向那刀锋。
谢恬一惊，下意识一收手，那刀锋顺势划破王夫人的脖子，鲜血飞溅，王夫人缓缓绽出一个笑容，面向谢晨倒了下去。
“晨儿，是母亲错了。”谢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瞪得奇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夫人缓缓倒下，任由那飞溅的鲜血溅了满脸。
“咚”，重重的落地声唤回了谢晨的神智，她凄厉的哭喊着猛然扑上去，“娘！”
声音之凄厉哀婉，闻者落泪。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谢晨扑到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王夫人爬过去。
“晨儿……娘亲错了……就得付出代价……”王夫人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摸一摸谢晨的脸颊，“娘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知不知道？”
她的目光带着温柔缱绻的眷恋和不舍，手掌终于落到了谢晨脸上，在谢晨的脸上涂上一道道血痕。
“你以后……别像娘一样……冥顽不灵……”
她的翩跹姐，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如花一般的年纪便葬送在这繁华巍巍盛世中，她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
可是这不甘心，却是差点害了她的女儿和翩跹姐的女儿。
王夫人粗笨的喘了几口气，最终还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娘亲！”谢晨脸上血泪混合，整个人已经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只是一声声的唤着王夫人，神情绝望而痛苦。
她本来只是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的侯府小姐，
谢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目光哀伤的看着谢晨。
毁灭式的成长，大概就是如此吧。
谢恬怔怔的站在原地，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手上的鲜血尚且温热，面前这个女人却已经倒了下去。
她恍惚间想起那日她回到秋水院的时候，枫姨娘紧紧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然而这熟悉感却是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疼痛。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谢晨，果然发现谢晨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抽皮扒筋。
她心中残存的一星半点愧疚之意突然就奇异的落了下去。
瞧，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杀母之仇，不得不报！
她的唇角又慢慢扬了起来，带了几分揶揄之色看向谢晨，启唇轻声道：“三姐姐，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是母亲自己自己不想活了的，与我没有关系的。”
她话音落，谢晨就像是一只孤注一掷的野兽，“嗷呜”一声猛地朝谢恬扑了过去，“咚”的一声将谢恬扑倒在地上。
而后，她毫无章法的一拳一拳的打在谢恬身上，呜咽的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谢恬的脸上，胸口，甚至是胳膊都被谢晨压着打了好几拳，不由得心口一甜，唇角便溢出血迹来。
可是她的嘴角却是疯狂的翘起，甚至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挑衅道：“你难道还能打死我吗？”
谢晨的双眼通红，闻言转头看到一旁的刀，随手捡起，照着谢恬的脸孔就欲砍下去。
然而她这一刀终是砍不下去的，宸王虽然不喜谢恬，但是谢恬却是他与南疆那边沟通的一条线，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恬去死。
于是一直站在门口的宸王动了，手指一弹，一颗石子“叮”的一声打在那刀面上，谢晨手腕一震，大刀斜着“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而谢晨的虎口，已经被震出了裂痕。
谢黎眼眸微微一凝，走上前一个手刀将谢晨打晕了。
转头，让一个蓝羽卫背着谢晨，先行离去了。
她很清楚，谢晨只是牵扯进来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宸王不会为了谢晨多费心思的。
果然，宸王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便由得谢晨离去了。
而下一刻，宸王带来的人便团团将谢黎和萧逸包围住了。
“你们听谁的？”刀剑在前，谢黎却是冷静如常，反而转头去问平南侯府的府兵。
领头的府兵迟疑了一瞬，他们是听令行事的，虽然谢黎是他们的大小姐，但是手中并没有令牌。
“听大小姐的！”然而下一秒，他便咬牙应了下来。
“好。”谢黎眼眸中戾气一闪，“那便打！”
她话音落，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刀剑飞舞，叮当作响。
萧逸护着谢黎等，退到陆老夫人的屋子中。
屋中，陆老夫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紧张气氛，还在向妈妈和琳琅的服侍下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