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韩彬便听出了朴寒星语气蕴含的犹豫,而那难以察觉的颤声,他也是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不敢想太多。
“韩彬,对不起,是我……”朴寒星掩着嘴唇,轻轻抽泣起来,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无力,而冰凉的泪水滑落,凉了韩彬的心。
“别说……”韩彬轻声喝道,沙哑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阻止朴寒星的话语。“我不想听了,寒星。”
朴寒星哽咽的声音随着一顿,手背拭去眼泪,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抬头望着窗前站着的孤独身影。
即使是错误,那也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却不能再回头了。
“是我……毁约了,对不起,韩彬,我再也不能跟你走下去了,你给我的承诺,我没能陪你完成。”朴寒星抿着嘴唇,努力地平静下心中的情绪,缓缓道出。
“我们……分手吧!”沉甸甸的语气像巨石般压下,凝固了气氛。
听到这句话时,韩彬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朴寒星,心里莫名一阵冰凉,却没有意料当中的痛楚,只是凉丝丝的,一片冰冷。
“这样啊!”韩彬答非所问,语气显得非常平静。
“韩彬……你怎么了?”朴寒星微微一怔,被韩彬异常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说道。
“是生活,亦或现实,寒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头脑突然意外地清晰,韩彬慢慢说出心中的疑惑,眼中满是不解。
“不是,都不是,是我们的世界变了,我无力去抵抗,我没办法……韩彬,原谅我……”停止一瞬的哭泣,再次抽噎,朴寒星摇着脑袋,轻声哭道。
“你会找到更好的,真的!”朴寒星咬着嘴唇,狠心说道。
捏在窗沿的手指渐渐握紧,指甲尖刺破皮肤的疼痛仍未能惊醒韩彬,他手捂着脸庞,无力地垂下头,看不出他的表情。
曾经以为一切都会好的,一直这么认为,给你的承诺是永不改变,陪你走到人生尽头,让你拥抱纯粹幸福的感动,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牵着手,静静地漫步在时光的走廊。
为此,我坚信着,这样的持续会是美好的结局,不用花朵缤纷般的浪漫,用我的温柔让你知道什么是平淡的温馨,使你明白我们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走散。
我们会一直牵着手,走到最后。
但你最后的那一句,现在还回荡在脑海中,应该不会消失吧!
“分手……会找到更好的……”嘴角泛起一丝丝苦涩的笑容,韩彬呢喃着重复着这几句话,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是破裂一分,直至碎裂撒成一片晶莹。
“韩彬,别这样,你一直很坚强,但这次,我真的不能陪你了。”朴寒星听着他的呢喃,下定决心,接着转过身去,最后看了一眼,流露出深深的无力与留念。“再见了,你的世界,再也没有我的影子。谢谢你曾经给我的温暖。”
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暗淡,这是韩彬眼里的世界。灰暗的光芒拉长着朴寒星的身影,延伸到韩彬呆滞无神的眸中,一点点缩小,最后连一个圆点都没有留下。
“天空有点暗啊!”松开手来,手机‘啪啪’一声掉了下来,韩彬眯着眼睛,手遮在眼前,不敢直视光芒。“可是怎么觉得刺眼呢?”
哀莫大于心死,伤痛的极致。
韩彬没问什么原因,因为那已经无关紧要了,事实摆在面前,再次提问也只是在现实中痛苦地挣扎。
那样太逊了!
“天暗了,得去睡觉了。”韩彬转身急忙走去床边,脸上一片懵懂的迷茫,匆匆拉开被褥,躲进被窝里,连头都遮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韩雪,还在吗?”微微挣开被褥,露出眼睛的部分,韩彬侧脸枕着看向一旁,嘀咕着,仿佛韩雪就在他身边也似。“好温暖,有你在身边。”
一直以来,他都太天真了,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梦想的成功而渐渐美好,而这一系列的事件,明显地告诉他,眼前所发生的便是现实。
有点可笑,可却心酸无比,让人眼眶湿润。
因为韩彬梦想实现的时候,也是他失去一切的时候,在这个冬末春初,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化为泡沫。
韩雪的沉睡,加之韩彬单曲的失败,还有紧接而来的朴寒星的离去,继而发生,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般。
但看韩彬此刻的表情,好像没有受到绝望情绪的感染,他安详地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弯着一抹好看的弧度,双手抱着布偶,安静地睡着了。
心灵的绝望并不是最可怕,恐惧的是明知道绝望的现实,却还压抑着继续生活下去,不是逃避,而是比逃避更加恐怖的——逼迫内心。
就这样,让这个‘脆弱’的大男孩休息一会,他真的太累了。
说一声听不见的晚安,明天的世界会如何,便看他自己了。
……
这一天,白月贞嘴角的笑容从未间断,看着眼前的人影,她所有的担忧顿时化为乌有,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前,捂着嘴唇流着喜悦的泪水。
“表姐,我饿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多月来未曾出过房门的韩彬,此时他手握着门柄,眯着眼睛叫道。
“小彬,你等等,我去煮点拉面。”白月贞急忙扶着韩彬来到沙发,安置过后,连忙跑去厨房忙碌着为韩彬煮点面条。
时间太久了,连概念都有些模糊。白月贞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门缝间送食物,恍惚只记得送了好长一段时间,心也特别的担忧和疲累。
今天一早,本能地来到往日紧闭的卧室门口,却惊喜地发现,韩彬居然出门了。
但唯一疑惑的一点便是韩彬出门后,把卧室紧锁,钥匙不知被藏到哪去了,似乎想要尘封些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韩彬衣着凌乱,面色暗淡,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圈,看着厨房内飘出的雾气,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却没有笑容。
待白月贞端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拉面,静静地坐在一旁,盯着韩彬的脸看个不停,她发现,韩彬好像有点不一样。
轻细的动作,缓缓地夹起面条,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透过朦胧的雾气,白月贞明白了韩彬身上的那一点不一样的变化。
脸颊稍瘦,柔和的线条突显出点点伤感,衬着韩彬眼里流露出的眸光,深邃的瞳孔微微盈着一层亮光,狭长的眼帘稍微垂下,给人一种忧伤孤寂的揪心感。
“谢谢你,表姐,面条很好吃。”韩彬稍微停顿,看着白月贞担忧的眼光,说道。“我没事了。”
张了张嘴,白月贞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语说出来。她不相信真的没事了。
声音还没消散,门外便响起一阵阵擂鼓似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小女孩嚷嚷的哭喊着。
“月贞姐姐,oppa在哪?允儿好想见见oppa……”刚打开门,允儿便拉着白月贞的衣角,灵动的眼睛晕着淡淡的水雾,焦急地问道。
“月贞姐姐,韩彬哥哥呢?小珠贤很想他。”徐珠贤怯生生地站着,正经的小脸此时却皱成一巴。
自韩雪陷入沉睡后,两个小丫头就基本上没有见到韩彬,而最后一面是在医院里,那时候的韩彬神情空洞,真真实实地吓着两个小女孩。
她们担心着,数着小指头等着下次见到韩彬,可家里的父母却不肯,因为如果在那时安慰韩彬,只会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增添伤痛。
后来,韩彬‘放假’回到了家,却一直没有出来过,两个小女孩天天往这里跑,每次都要在紧闭的门口徘徊,直到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期间,她们也认识了白月贞,而身为姐姐的白月贞对韩彬的两个小可爱也是很喜欢。
“他在呢,别怕,进去吧。”白月贞指着屋内,说道。
带着忐忑的心情,两人连鞋都是胡乱脱掉,小跑到客厅时,见着韩彬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吃面条,允儿顿时安静下来,咬着嘴唇,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身体随着哽咽轻轻抖动着。
韩彬的小允鹿哭了,这小丫头很会哭,而且哭得楚楚动人。
同一刻,徐珠贤双手垂着,一本正经地站在允儿身边,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吸了吸鼻子,想哭的情绪一点点渲染出来。
小正经,很依赖人,就喜欢腻着韩彬,仿佛一刻都不容许韩彬消失般,那样浓浓的依恋。
画面好像定格了般,韩彬抬起头来,见着两张稚嫩的小脸滑着斑斑点点的泪痕,他笑了,笑得有点忧伤,有点快乐。
“小允、小贤……来了啊?”韩彬微微一笑,问道。
“oppa,坏坏的人。”允儿哭喊一声,撒着脚丫子扑向韩彬的怀里,使劲地摇晃着,嘤嘤哭泣起来。这段时间,她真的怕了。
“韩彬哥哥,小珠贤来看你了,我一直很乖,妈妈说过我乖的话,哥哥就会出来看我。”徐珠贤绞着手指,眼泪汪汪地走上前来,拉着韩彬的衣角叙述着这些日子的思念。
接着在允儿的哭声感染下,她也是跟着哭了起来,哭得小手连连抹着眼泪,嘴角却笑了起来。
除了她们,他真的快要一无所有了。
“乖乖,别哭,我的小可爱。”韩彬揽过两人,脑袋贴着她们小巧的身子,心里荡漾着一股感动的情绪,轻声安慰着。
三人就这样紧紧抱成一团,温馨得让人想要哭泣。白月贞站在门旁,轻轻地擦着眼泪,脸上一阵欣慰与感动。
这两个小可爱,现在几乎就是韩彬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