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芬芬单膝跪地,眼眸里倒映着水果刀阴森森的冷光,而扶着抽屉边缘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几秒钟后,一声低沉的呜鸣,袁芬芬抬起右手,像疯魔了一般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
那一抹寒冷就像一个开关,打开袁芬芬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很快速的,她停止了自虐的动作,抽出水果刀,幽幽的来到沙发前。
静默了两秒,像一个精神患者一样,狰狞着,狂躁着,把刀子狠狠的『插』入沙发里,想象着,刀子进入的是她最恨的那个人、害她没有父母的那个人的身体里,把他狠狠的撕裂,狠狠的『揉』碎……手起刀落,翻飞的碎屑,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既视感……
一刀又一刀……带着袁芬芬的伤和痛,带着她有仇不能报的压抑和愤恨……
一刀又一刀……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沙发面目全非……
血,袁芬芬看着它从皮肤上蜿蜒而下,裂开的指甲却因为心脏的麻木而毫无感觉。
袁芬芬身子一歪,跌坐在地毯上,手里的水果刀掉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
袁芬芬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如幻灯片般闪过,很痛很痛,但,没有眼泪。
……
被袁芬芬赶走的宋廷蔚焦躁的站在门外,他第一次那么痛恨酒店的隔音措施那么的好,就算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一丝门里面的声音。
她会不会做傻事?
不,肯定不会的。
袁芬芬,我应该怎么办?
袁芬芬,只要你愿意,我将用我的余生来赎罪……
……
带着仇恨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漫长。待袁芬芬从失控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
她的身体麻木,裂开指甲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她扶着沙发站了起来,看着满目苍夷,咧开的嘴角似笑非笑。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服,走进卧室,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后,来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有人守在门外。
“你进来帮我一下。”袁芬芬面无表情的开门说道。
那人没有多想,便进去了,就要他转身的一瞬,袁芬芬快速出手,利落的把他敲晕,任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障碍解除后,袁芬芬关上门,便消失在楼梯口。
第二天,心神不宁的宋廷蔚天还没亮就出现在袁芬芬的放门口,当他看到守卫不见了后,他就知道,袁芬芬已经离开了。
刚好,被敲晕的守卫从房间出来,看看宋廷蔚,正想说些什么,但被制止了。是他天真了,他怎么可能会认为袁芬芬会老老实实跟他回国。
“老板,小姐她……”
“我会找到她的。”
……
离开酒店的袁芬芬没有直奔机场,而是去了火车站,反正她也没有决定去哪里,那就边走边看吧。
就这样,两个人奔向了各自的行程。本是同路人,却因为仇恨,在心底划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
辗转几日后,袁芬芬来到妈妈曾经呆过的地方——美国纽约。
自从十岁之后,袁芬芬就没有去过离家2公里外的地方,所以她也很郁闷她这个护照似乎特别的好用,居然没有离开的期限,既然如此,她倒是可以安心在这里呆一会。
至于那个宋廷蔚,他要是想找,一定可以找到这个地方的,但那又怎样?他终究奈她不何。
凭着记忆中的地址,袁芬芬来到妈妈曾经住过的公寓。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把手上面积满了厚厚一层灰尘。
“妈妈,我来了……”
“你好。”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袁芬芬的惆怅。
“你好。”袁芬芬用熟练的英文回应。
“你来找这家的主人?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是我妈妈。”
“哦,那她去哪里了?我住隔壁,我叫梅特,你可以叫我梅特太太。”
“她,回家了。我叫……”袁芬芬从没想过她得取个外国名字。“我叫芬芬。”她决定不起了。
“芬……芬……”梅特太太重复了一遍,有些别扭,“芬芬,你是准备住这里吗?”
“是的。”
“来这里工作吗?”
“是的。”
“非常好,那祝你工作顺利。”
“谢谢。”
简单寒暄几句后,热情的邻居离开了。
这样的友善让袁芬芬冰凉的心感到一丝丝温暖。目送邻居离开之后,看着把门的铁将军,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很不想卖弄她会开锁的,但没办法了。
袁芬芬三下两下把门打开之后,走进屋子里,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原来,这就是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整个房间布置得非常的朴素,淡黄『色』的墙面,暖暖的,上面还挂着几幅风景。沙发上灰『色』布艺的,上面铺着白『色』的碎花小方巾,就像妈妈本人一样,简单却『迷』恋细微的小浪漫。袁芬芬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妈妈安静的靠着沙发沉浸在太阳余晖里,恬静而美好……
袁芬芬不想活在记忆里,但她却不得不依靠回忆而活着。
……
花了两天把家整理干净,她袁芬芬算是正式落户这里了。
清晨,袁芬芬保持着良好的习惯,早早就起来了,刚好公寓不远处有个小公园,她就在那里锻炼锻炼,结束后便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开始思考人生。
袁芬芬虽然没去过学校,但是该学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落下,那一口流利的英语便是证明。来了几天后,她发现,光会讲英语没有用,她得做点什么,话说打架能力她倒是有的,但是,工作能力为零。
虽然她有钱花,而且花不完,这主要得益于老爹想得周到,但是,她也不能一天天的这样无所事事吧,新的开始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靠自己。
一连几天袁芬芬都出现在这张长椅上,努力琢磨着她应该干点什么,她可以干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就是——袁芬芬就是个没有用的笨蛋。
袁芬芬感到深深的挫败感,连带着气场都变得丧起来。
“给你。”
突然出现在袁芬芬面前的热狗吓了袁芬芬一跳,抬头一看,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哦。
“拿着。”美女晃了晃手里的热狗。
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的热情的袁芬芬只好接下。
“我叫爱莎,你呢?”美女问。
“芬芬。”
“你来自中国?”
“嗯。”
“你遇到困难了吗?”
“啊?”
“别误会,我就在对面,我看见你在这里坐了几天了,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爱莎比了比袁芬芬手里的热狗。
“……”还不太善于与和别人沟通的袁芬芬选择了沉默。
“别丧气,总会好起来的。”爱莎没有勉强袁芬芬,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站起来,走了两步后,转身,“芬芬,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来我店里工作。喏,就在那里,一家咖啡店……”
袁芬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在湖的侧面的马路边上有一座两层小楼,爱莎的咖啡店就在那里,站在二楼的位置刚刚看到这条长椅。
“你想想!”爱莎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咖啡厅,咖啡厅,咖啡厅……
袁芬芬望着那小楼出了神!
……
经过一天的考虑,袁芬芬愿意接受这份幸运,但是,当她站在咖啡店门口时,却迟疑了。
还是算了吧,自己笨手笨脚的,万一给别人添麻烦那多不好。
袁芬芬后退了两步,还是决定离开。
“芬芬。你来了。”
袁芬芬才转身就听到爱莎的声音。
“爱莎。”
“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
“进来看看。”
“不用……”
“来,我带路。”爱莎不理会袁芬芬的拒绝,亲热的挽起她的手。
这是除小笼包之外,第一个女孩子对她做这样亲密的动作,袁芬芬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就这样半推半就的来到爱莎的咖啡店里。
“我们咖啡店一共两层,这边去『操』作区,这边是休息区,二楼的布局也差不多,只是少了厨房,我们这里有咖啡,还有简餐……”
爱莎积极的介绍着,袁芬芬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仍留在被挽着的手臂上,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好像泡在温泉里,暖呼呼的,后来,袁芬芬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友情。
“芬芬,你怎么了?”
袁芬芬为自己的失神感到羞赧,“没,没怎么了。”
“那你是同意留下来了?”
“爱莎,我……”
“怎么了?有困难?还是你找到别的工作了。”
“不是的,只是……”袁芬芬呼了一口气,“如果我做不好的话,你一定要提醒我。”
“那当然。”爱莎咧嘴笑了。
“爱莎,其实我从来没有工作过,我也许会做不好。”
“芬芬,这工作很简单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素未谋面的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爱莎愣了一下,也许她没有想过袁芬芬会问得这么直接,“就是一种感觉,中国不是个词叫做缘分吗。我很喜欢你。”
“……”
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之下,袁芬芬留在爱莎的咖啡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