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的袁芬芬,以同样的姿势趴在门上,安静的听着陆远泽发自内心的忏悔,一字一句,入脑入心。
可是,再真诚那又能怎样呢?都已经发生了的事,也已经受了伤害,仅凭发自肺腑的自我剖析就把事实掩盖,这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袁芬芬是懂陆远泽的,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更不能原谅。
袁芬芬也是埋怨他的,那种不信任以及一片真心被践踏的挫败感让她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去跟他说没有关系。
袁芬芬自认为她做不到原谅,至少现在不可以。
袁芬芬不知道该怎么办。
久久的沉默之后,门外在一阵下楼梯的声音过后,恢复了安静。
袁芬芬急忙从猫眼往外看,早已空无一人。
陆远泽走了,没有说一句再见。那说了再见呢?难道就原谅了吗?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说再见,最起码,再见预示有可能还会相见,不再见了也许就再也不见了。
袁芬芬胡『乱』的想着,她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好笑。
昏暗的路灯下,把陆远泽离开的落寞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只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刻,把自己的心也遗落在那里,一个名叫袁芬芬的女孩的身上,也许,他得穷其一生才能把这份残缺了心找回来。
陆远泽麻木的掏出钥匙打开门,大奔听见声音马上从窗台上冲出来,热情的巴到他身上,各种求抚『摸』求安慰。
看着这个养了多年的大狗,陆远泽更是心脏一阵抽痛。他没有告诉袁芬芬,这条狗是那一年他和初恋在路边捡的,大奔也是她起的名字,分开之后,他继续养着它,直到现在。
陆远泽回想他当时为什么继续养大奔?难道是为了想念,或者是期望这狗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的羁绊,难道他独身一人一直都是为了等她?
也许当时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如果没有遇到她,或许他还会沉溺在那个看似痊愈却自怜自艾的故事里面。
为什么一个人的觉悟总是来得那么晚,如果在这之前他就勇敢的把那一段过往放下,或许,他就能和芬芬有一些完美的结局。
呜呜呜……大奔低声的低『吟』着,敏锐的它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
陆远泽牵强一笑,『揉』『揉』它的大脑袋,“我没事,真的。”
真的没事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陆远泽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袁芬芬本来就没有什么睡意,现在更是『乱』糟糟的一团。
带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袁芬芬,你要冲出去告诉他,你原谅了,是吗?别傻了,这次以后的下次呢?难道永远无休止的原谅下去?爱情,不应该如此卑微。
好吧,理智占了上风,对自己狠心的袁芬芬,对任何事都可以忍心下去。
回到房里,袁芬芬看了看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手机里有一条短信。
是李浩宇。
芬芬,可不可以过完年以后再离开?
看着短信,袁芬芬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编写这条短信是的李浩宇是怎样的心情。
袁芬芬把手机放回原位,她走向窗边,推开厚重的落地窗。
这个时候的锦绣乐园早已漆黑一片,还亮着灯光的,想必和她一样,太多的事放不下想不开。
袁芬芬拢了拢棉衣,凌冽的寒意让她清醒不少。
还有三天就农历的新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还记得那是她还在埋怨日子太过无聊,没想到的是,才感叹完,她就过了最惊心动魄的半年。如果可以后悔,她宁愿拿当时所有的自由所有的幸福来换取当时的百无聊赖。
只可惜,她再也没机会了。
过完年再离开,这应该是李浩宇对她的最后的期望了吧。
可是,她已经把这个告别拖得太过漫长,始终要离开,再留那几天又有什么意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
如果注定要辜负,那就让他失望透顶吧。
就这样决定了,袁芬芬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白纸一支笔。
她没有勇气跟小笼包告别,那就写一封信给她吧,这样的告别仪式,或许可以减轻一些两个人分别的痛苦。??
分别永远是最伤的痛,在袁芬芬提笔写出小笼包的名字之后,她的眼泪就出来了,她以为她并不会记得太多和小笼包在一起的点滴,没有想到,她不仅记得每一件事,还记得每一件事的所有细节。
这已经是融入骨血里面的亲情。如今,她要一手把它给斩断。也许,人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相聚或离开从不以个人的意志所控制,当事情走到那一步,离开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事了。
但愿小笼包明白。
等袁芬芬把这封信写完,天空已透出朦胧的光亮。她伸伸手脚,迎着即将出来的晨曦,许诺,今天会是完美的一天。
袁芬芬看了看时间,还可以休息一会。
……
当时针指到八字的时候,小笼包超强的生理时钟提醒她应该起床了。她躺在床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为什么不能让一个宿醉的人多睡一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丫鬟命?
最后,生理时钟赢了。
小笼包顶着『乱』如鸟巢的头发和浑身的酒气摇摇晃晃走出房间。
砰,眯着眼睛的她撞到门框,这回,她彻底醒了。
人清醒了味觉也跟着清醒起来。
什么东西那么香?小笼包跟着香味来到厨房,一进门,就看见袁芬芬在忙碌着。
“嗨。”小笼包在袁芬芬身后发出声音。
“你吓死我了。”袁芬芬夸张的拍拍胸脯。
“切。”小笼包扬扬手,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吓死,“你在搞什么?”
“煎鸡蛋。”
“煎鸡蛋?”她没有听错吧,她好像记得上回她煮个粥什么的都差点把她的厨房给废了,现在又来这么高难度的煎鸡蛋。
“嗯。”突然,一阵焦味传来,“哎呀,都怪你,我的蛋。”袁芬芬手忙脚『乱』的翻动平底锅里的蛋,又报废一个。
关她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煎蛋?”
“给你吃啊。”
“没下毒吧?”
“包小容,你皮痒就直接说。”
“呃……你确定你会?”
“应该会吧。”袁芬芬也不太肯定。
小笼包顺着袁芬芬丢蛋的动作往垃圾桶一看,天啊,这一桶的鸡蛋是怎么回事。
“芬芬,这些鸡蛋惹你了?”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知不知道让鸡老生蛋,它也会很痛苦的。”
“什么?”袁芬芬听不懂,这跟鸡生蛋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浪费了多少鸡蛋啊。”
这回说人话,袁芬芬明白了。“呃……”
“你就不能好好煎一个鸡蛋吗?”
“我也想啊,可是这个锅这个铲完全不听我指挥。”
啊,小笼包真想锤墙。
“芬芬,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就别折磨这些鸡蛋了,它们无罪的。”小笼包一边说一边把铲子拿过来。
“要不你教我吧。”
“你确定?”
“确定。”
这个大小姐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好吧。”小笼包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一场煎鸡蛋的教学开始。
好吧,小笼包不得不承认,袁芬芬的接受能力一级棒,只是手脚不协调,或许多练练会好一些。
当袁芬芬把那历经劫难的鸡蛋端出来的时候,小笼包也把自己弄干净了。
小笼包坐在袁芬芬的对面,她用叉子翻动盘子里的鸡蛋,忽略对面『射』过来的目光。
“怎样?”袁芬芬就像等待被表扬的小朋友。
“呃……”
“快说啊。”
“呃……还行吧。”
“这么勉为其难。”
“这已经是我的最高评价了。”
“好吧。”
“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继续努力。”小笼包一边说一边切下一块放进嘴里。
“噗!”才嚼两口就直接吐了出来,“袁芬芬我有告诉你糖和盐吧,你是故意的,对吗?报复也带这样啊。”
袁芬芬一头雾水。
“大姐。你把糖当盐来放了。”
“呃……”我明明放的就是盐啊。可能是她太紧张了吧。“吃不得了?”
“你说呢?”
“好吧,那我再去煎一个。”
“停住,还是我来吧。”小笼包认命的站起来,这种活,还是不适合她。
“小笼包,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就劈死你。”小笼包故意凶巴巴的说。
袁芬芬望着小笼包忙碌的背影,会心一笑,这样元气满满的小笼包才是她认识的小笼包。
她的小笼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没心没肺,笑容明媚。悲伤一点都不适合她,但愿,以后她的世界一片晴朗。
“好了。”三下两下,鸡蛋就煎好了。
“小笼包,你真厉害。”袁芬芬不吝夸奖。
“呵呵呵,”小笼包干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呵呵呵。”袁芬芬跟着傻笑。
“快点吃,鸡蛋热着才好吃。”小笼包把鸡蛋赶到袁芬芬的碟子里。
“好。我可以再要一个吗?”袁芬芬要多吃一点,她要把这种味道记住,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吃到。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