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闷响，身躯重重摔落在地，已是没了一丝的气息。
姬家众人，一个个目露震恐，早已惊呆。
岂能想到，这姬念音出手，竟是直接杀了族长，而且还是当着老祖的面。
别说姬家之人，就连夜北，眼眸之中，都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半空倩影，飘然而落。
“本以为你会饶她一命。”夜北轻言开口说道。
沫离的心性，心慈好善，自然不会轻易斩杀他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斩草不除根，终究是祸害。”
“这句话，你不是经常挂在嘴边吗？”
离情剑收入鞘中。
待在夜北身边久了，自然耳濡目染。
那姬念寒违背伦理道德底线，竟然要杀害自己的祖母，如此心毒手狠之人，不杀，天理难容。
尤其是刚才战斗之时，对方大放厥词，以家人性命相要挟。
这更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既已为敌，便不能手下留情。
夜北微微一笑，揉了揉沫离的秀发，没说什么。
双眸之中，满是宽慰。
沫离，的确成长了太多。
弱肉强食，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心存善念固然是好事，但，一旦为敌，便不可心慈手软，如若不然，后患无穷。
一旁，姬玉儿看了远处孙女一眼，本就苍老的面容，越发的憔悴。
她，并未怪顾沫离。
但，念寒毕竟是自己的孙女。
她更没想到，孙女，竟然会跟神王宫有染。
要知道，念寒的父母，可是被神王宫之人所杀啊。
这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苓芳。”
二字落下，姬玉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将念寒葬了，灵牌……不入族祠！”
一语落下，姬家之人眼眸之中，不免震惊，但，无人敢开口说什么。
不入族祠，跟逐出姬家，又有何区别。
族长到底做了什么事，竟是让老祖这般震怒？
……
姬家正殿之中，姬玉儿稳坐主位之上。
殿中，除了那孙苓芳，唯有夜北一家五口。
“熙儿，煦儿，来……”
姬玉儿展颜一笑，只是笑容，难掩一抹疲惫之色。
两个孩子移步向前，坐在姬玉儿身旁。
“熙儿，煦儿，不可无礼。”
沫离一声轻喝。
之前在望月阁倒无所谓，这里可是正殿，主位自然只有姬玉儿可坐。
“念音……”
“小姐。”
姬玉儿刚说出这二字，一旁的孙苓芳顿时开口。
姬玉儿微微一怔，不免苦笑了一下。
“我真是老糊涂了，应该叫你，沫离。”
顾沫离闻言，脸上，也是难掩一抹伤感。
毕竟自己，在姬玉儿身旁，待了整整三年。
而这三年里，自己失忆，是真的把对方，当成了家人。
“姬前辈的恩情，沫离，没齿难忘。”
一语落下，顾沫离眼眶已是湿润，三年的教导，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
“曾祖母，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熙儿望向姬玉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妈妈不是叫念音吗，为何这两天，所有人都叫妈妈沫离？
一声‘曾祖母’，让姬玉儿忍不住缓缓落泪。
临死之前，能再见到沫离跟两个孩子，已是无憾。
一时间，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姬玉儿搂着两个孩子，泪如雨下。
片刻，目光落在顾沫离身旁，那娇小的身影之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语。”
心语应声回答道。
“心语……”
“心如明鉴照织微，语妙绝伦怡心神。”
“来，心语，到我身边来。”
姬玉儿轻轻摆了摆手。
心语闻言，并未有一丝怯生之意，移步向前。
望着眼前娇小身影，姬玉儿目光之中，满是温情。
心语跟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了她，仿佛便看到了熙儿十岁后的模样。
“苓芳，把我的乾坤剑拿过来。”
孙苓芳闻言，明显一怔，以她对姬玉儿的了解，已是猜出接下来之事。
“小姐，这……”
话音未落，姬玉儿侧目，目光蕴含着不容置疑。
“是。”
孙苓芳顿时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片刻从望月阁返回，双手捧着乾坤剑。
姬玉儿一手拿起。
“心语，此剑，我今日便赠与你，希望能给你今后的武道之路，有所帮助。”
“祖母，不可……”
震惊之下，顾沫离直接脱口而出，乾坤剑对于姬家的意义，自不必多说。
一声“祖母”，让姬玉儿手臂颤抖了一下。
“我本是将死之人，此剑对于我，毫无意义。”
话音落下，微红眼眸看向顾沫离。
“你虽然不是我的孙女，但在我心中……”
话未说完，已是哽咽。
把乾坤剑塞到心语手中。
“拿着吧，你是姐姐，今后，要好好保护熙儿跟煦儿，万不可让他们，受到伤害。”
话音之中，难掩一抹歉意。
九窍金丹，可以治愈沫离的失忆，但是在这三年之中，她却未动用。
她不是没有动过此念头。
可心中的私心，让她不愿意。
顾沫离一旦恢复了记忆，便意味着，将要离开自己，离开姬家。
可就是这心中的这一份私心，差一点害得心语，此生再也见不到她的妈妈。
一想到这，姬玉儿不免摇头叹息。
若是这般，自己该是何等的“残忍”。
“你们，回去吧。”
姬玉儿下了‘逐客令’。
命不久矣，她不想让沫离，让两个孩子，看到自己故去的模样。
“夜北，你能否……”
“无用。”
话音未落，夜北直接开口一语。
他知道，沫离要说什么，那便是让自己出手，给姬玉儿续命。
若是负伤，以夜北的医术，自可医治。
但姬玉儿不是负伤，而是到了风烛残年，行将就木，身体的各项机能已是枯竭。
暮年之人活着，全屏一口气支撑着。
气力一旦涣散，则命不久矣，别说自己出手，就算是万年灵草，也是根本无用。
顾沫离顿时语塞，红红的眼眶，泪水落下，没再开口半字。
若是夜北都没有办法，普天之下，还有何人？
片刻沉寂，夜北沉声道：
“姬前辈，我前来，只为一事。”
一语飘来，姬玉儿浑浊双眸，望向夜北，挤出一丝笑容。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九窍金丹。”
夜北没有迟疑，直接开口。
小天的断臂，还等着恢复，而此番前来，夜北本是准备得到一枚便可，如今看来，还需要一枚。
要想延长姬玉儿的生命，唯有九窍金丹方能做到。
很显然，姬家唯有这一枚，如若不然，姬玉儿又岂会陷入垂死之际。
但对方，却给了沫离，用来恢复记忆。
这份情，夜北欠下了。
“九窍金丹。”
“你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