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雷觉得宋主任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赵副局长今天晚上不瞎掺和，现在说不定已经确定嫌疑人身份。
哪里还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舆论压力？
宋主任见苏元雷不说话，岔开话题道：“行吧，事情就先这样，我去联系一下张天师，帮你做做工作，你也再想想办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元雷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还得感谢着宋主任为局里工作做出的努力。
放下电话，苏元雷感到深深的疲惫，刚才找借口与赵副局长闹别扭，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反而是真的觉得全身发冷。
苏元雷想了想，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你下班了吗?我需要你们单位给开一张病假条！”
苏元雷的老婆听出了苏元雷的有气无力：“你怎么了？”
苏元雷想了想道：“有点累，全身没有力气，还有点冷。”
苏元雷的老婆闻言道：“你到我们医院来吧，我给你挂个急诊，在这里等你。”
苏元雷转头看看还在江滩上忙碌的潜水员，叹口气，转身离开……
赵副局长在江边看了一阵，觉得索然无味，起身返回局里，找到苏元雷的助手道：“听说你们在核实受害人的身份，核实的怎么样了？”
助手看着数据中心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无奈道：“只有个谐音，需要核实的工作量太大，所以暂时没有什么线索。”
赵副局长皱着眉头：“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
助手兴奋道：“是苏队通过陈队长得到的。”
赵副局长皱皱眉：“陈队长？就那个连野鸡大学没毕业的小子？”
助手听出了赵副局长话里的不满，小心翼翼的道：“他是宋主任介绍来的，貌似来自某些神秘组织。”
赵副局长冷哼一声：“宋主任就喜欢搞这些封建迷信。”
助手不敢吱声，体制内，少言多听才是活下去的王道。
赵副局长不满的抱怨道：“你们是怎么干工作的？搞得乌烟瘴气，晚上多安排点人手，通宵值班，加快核查进度。”
助手看一眼忙碌的同事，默默叹了口气。
转头去给苏元雷打电话，把情况和苏元雷汇报了一通，顺便问一下苏元雷晚上是否来加班，苏元雷手上挂着吊针，歉意的道：“辛苦兄弟们了，我现在在医院打点滴，明天我让你嫂子把我的病假条送过去。”
助手一时有点懵，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打点滴了？
苏元雷找了个借口道：“晚上的时候下水去捞陈宇，又在江边湿漉漉的冻了半宿，可能有点感冒。”
助手点点头：“那苏队好好休息，陈宇那边我方便过去找他吗？”
苏元雷苦笑道：“陈宇被赵副局长给挤兑走了，现在联系不上。”
助手一愣：“挤兑走了？那我们这个案子怎么办？”
苏元雷鼓励道：“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助手苦着脸道：“这个案子靠我们自己能破，那早就破了，也不会变成积案。”
苏元雷苦笑道：“领导们不这么想，你就别抱怨了，记得安排人给江边的伙计们送点姜汤，别都冻感冒了。”
助手……
本来想多拉一个人帮忙干活，人没拉到，还得张罗着给同事送姜汤。
助手本来想和赵副局长汇报一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有个同事说：“我刚才好像看见赵副局长已经走了……”
助手……
甩手掌柜的？
陈宇和杜菲两人坐了一夜的火车，天色刚蒙蒙亮两人就踏上了雪山的地界。
陈宇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放松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杜菲也笑道：“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也是第一次。”
陈宇美滋滋的道：“走，去尝尝当地的特色早餐，听说这里的油茶很有味道。”
杜菲还没来得及回应，陈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宇拿出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电话里传来了苏元雷熟悉的声音：“你果然把我的手机号拉黑了！”
陈宇……大意了，没有闪！
陈宇没好气的道：“干什么，一大早上的坏人心情！”
苏元雷病恹恹的道：“你走也不说一声！真不够意思。”
陈宇冷笑道：“我不够意思？帮你们去破案，还要被羞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苏元雷自知理亏，底气不足道：“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陈宇撇撇嘴道：“不稀罕，你又没得罪我，道的什么歉？”
苏元雷沉默，委屈道：“我们的破案压力非常大，你能不能回来帮帮我们？”
陈宇看一眼雪山，笑道：“你说什么？山上的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苏元雷看着嘟嘟嘟的电话，一阵无语，他老婆端着一碗八宝粥递给苏元雷：“谁把你拉黑了，还得用我的手机给人家打电话？”
苏元雷苦笑一声，把陈宇的情况和老婆说了，苏元雷老婆道：“别说他年轻气盛，换成是你，热脸贴冷屁股，你还帮吗？”
苏元雷沉默，叹口气。
苏元雷老婆递给他一根油条：“快吃吧，宋主任说的对，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在于赵副局长，你急也没用，得他着急才行。”
苏元雷看一眼老婆，犹豫道：“可是受害人家属还在盼着呢。”
苏元雷老婆翻个白眼：“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去雪山把陈宇抓回来？绑起来让人家给你破案？”
“都跟欠你们的一样！”苏元雷老婆犹不解气补充道。
苏元雷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一会儿你帮我送个病假条去单位，我要休息几天！”
苏元雷老婆喜上眉梢：“那回我娘家休养吧，不要在医院占用床位资源，我请个年假照顾你。”
苏元雷翻个白眼，苏元雷老婆瞪他一眼：“从过了年到现在，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回过娘家？”
苏元雷连忙告饶道：“好好，我错了，我陪你回去！”
苏元雷老婆这才高兴的道：“走，我给你去办请假手续。”
另一边，赵副局长早早地来到单位，对着萎靡不振的助手道：“核查的怎么样了？锁定受害人了吗？”
苏元雷的助手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道：“还没，不过已经缩小范围了，相信很快就能锁定。”
赵副局长拍拍助手的肩膀，画饼道：“让大家加把劲，破了案，我给大家请功！”
助手苦笑道：“领导，同事们已经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怎么着也得让人休息会啊！”
赵副局长明显的不高兴：“你知道局领导的压力有多大吗？我们早破案一天，就能早一日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给社会祛除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助手见赵副局长开始提高政治站位，打个哈欠道：“领导，我们会抓紧时间的。”
正说着，局长的电话打到了赵副局长的电话上：“老赵，案子怎么样了？上级领导刚才又问了情况！”
赵副局长连忙恭敬道：“已经缩小了受害人的范围，现在正在加紧核查。”
局长听后松了口气：“一定要抓紧，我刚才听宋主任说，苏元雷昨天晚上跳江救人生病了？”
赵副局长一愣，尴尬道：“他昨天晚上确实和我说身体不舒服。”
局长嘱咐道：“案子要破，同志们的身体也要关心，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把本钱输光了，你说是吧。”
赵副局长连忙道：“局长说的是，你看小苏，就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局长叹口气：“老赵啊，社会上的舆论很汹涌，我们的压力都很大，你们一定要发动一切有生力量，拿下这场攻坚战。”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抓紧时间破案。”赵副局长立刻保证道。
局长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赵副局长看一看忙碌的工作人员，若有所思，拍拍手道：“大家先停一下，我们开个简短的小会，传达一下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
苏元雷的助手闻言翻个白眼，暗自腹诽，现在的关键是开会吗？
难道不是抓紧时间把受害人核查出来？
不过这一切都与陈宇无关，陈宇正拉着杜菲往雪山上走，杜菲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陈宇笑道：“你穿成这样像个狗熊！”
杜菲气恼道：“那你就是黑狗熊！”
正说着，有两个穿着当地服装的妇女凑上来，推销道：“帅哥美女，参观寺庙吗？我们这里很灵的！”
陈宇笑着摆摆手：“不需要，我们就是来看雪山的！”
两个妇女亦步亦趋：“看雪山逛寺庙不冲突，我们这里真的很灵，算姻缘特别准。强烈建议你们体验一下。”
杜菲听到姻缘有点心动，陈宇捂住脑袋，低声道：“我们俩应该算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去逛人家的庙宇有点对不起祖师吧？”
杜菲想了想，这才熄了心思，万一祖师发怒清理门户可就惨了。
两个妇女见两人不为所动，对视一眼，一个妇女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受到神灵指示，来接引二位，我们在二位身上看到了很重的因果。”
陈宇诧异的看向他们两个，见两人神神秘秘，来了兴趣：“你真的能看到我身上的因果？”
其中一个妇女道：“这个山道上有这么多人，我们为什么偏偏拦住了二位？”
杜菲狐疑道：“你们不会是为了赚我们的钱吧？”
另一个妇女嗤笑道：“一看你们两个就是学生，学生又能有多少钱？我们要赚钱也是去找那些中年妇女。”说着指着一群穿的花花绿绿满山拍照的大姨们。
陈宇看一眼杜菲，杜菲也来了兴趣：“我们的身体比较特殊，不方便进寺庙！”
两位妇女见状对视一眼：“我们是把佛龛请到了家里供奉，算不上正式的道场，所以不用在意。”
陈宇挑挑眉，觉得有点问题，刚才还说邀请参观寺庙，现在就变成了不是正式的道场？
带着疑惑，陈宇点点头：“那请两位给带个路？”
两名妇女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又有了肥羊！
陈宇两人跟着妇女一路来到山里面的一座院子，因为靠近旅游区，人倒是不少，比一些小道观的香火都要鼎盛。
妇女从进了院子就开始推荐工艺品，唐卡之类的，陈宇都拒绝了，直言自己想见那位看出了因果的大师。
妇女喜上眉梢，就喜欢这种游客，直奔主题！
引着陈宇来到像是偏殿的小房子，一个雪山当地和尚模样的人正在诵经。
见到陈宇等人，和尚双手合十，接着和陈宇打招呼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妇女，只见妇女悄悄打个手势，和尚内心了然。
和尚不动声色的道：“两位施主总算来了！”
陈宇挑挑眉：“你知道我们要来？”
和尚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心生感应，知道有贵客登门。今日见到二位，才知道是你们。”
陈宇呵呵笑道：“那大师算的还挺准！”
和尚继续摇头：“我不会算，但是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有很深的因果。”
陈宇挑挑眉：“很深的因果？”
和尚点点头：“施主与佛家有很深的因果。”
陈宇这会是真的惊讶了，自己确实跟佛家有因果，不久之前还在佛山上住了一段时间呢。
和尚观察着陈宇的脸色，严肃道：“施主，你身上的怨气为何如此凝重？”
陈宇想了想自己手串里的那一群怨鬼，叹口气：“大师看出来了？”
和尚内心窃喜，脸上却实不动声色，毫无表情，只是盯着陈宇。
陈宇无奈道：“都是有羁绊的可怜人，所以怨气稍微重了些。”
和尚顺着话道：“那为何不放下？”
陈宇苦笑道：“放不下，最起码一时半会放不下！”
和尚认真的看着陈宇：“有些因果要看开，看的太重，于己不利。”
陈宇点点头：“感谢大师的教诲。”
和尚摆摆手：“顺手之劳而已，施主需要我帮忙吗？”
陈宇一愣，疑惑道：“怎么帮？”
和尚道：“把施主身上的怨气压一压。”
陈宇想了想，最近自己并没有感到压力很大，所以摇摇头道：“感谢大师的好意，我看还是算了。”
和尚笑眯眯的道：“施主，怨气凝重并不是好事，你还需要赶紧处理。”
陈宇点点头，拉着杜菲起身告辞。
和尚看着走远的两人，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人皮彩画，一股黑色的烟云向着陈宇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