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太太是依附于乔建国才衍生出来的产物,而邹心祺只是她自己,同时也是乔依的妈妈。
自从上次和李太太、王太太的下午茶事件过后,她突然觉得不仅男人靠不住,就连她以前觉得是朋友的人也靠不住了,那天她一回家就气得直想哭,可哭完了又觉得内心一片迷茫:
哪有什么人是永远靠得住的?
靠老公?呵呵,俗话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话还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不,乔建国现在一转身就成了别人的依靠了。
靠李太太和王太太那些所谓的朋友?乔太太以前还觉得,至少同为女人,她们可能会给自己出出主意,就算出不了主意,也会同仇敌忾陪她骂骂人解解气。
尤其是李太太,以前她和李太太关系好时,还一起挽着胳膊逛过街,而且还在李太太怀疑李总外头有人时,陪她一起跟踪过李总,她以为她们之间是有些革命情谊的,没想到临到她有事了,李太太却翻脸不认人。
也是,她本就不该相信一个小三上位的人的人品,现在想起来,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工具人,一个帮着李太太打入沪上圈子的工具人。
现在她离开沪上了,来到了星城和女儿住在一起,远离那个热闹繁华又虚伪浮躁的圈子,邹心祺觉得自己的心很平静。
她望了望女儿紧闭的房门,转身为她热了一杯牛奶。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想着乔依可能在洗澡,于是直接进了房间。
浴室有水声传来,她坐在床上低头想着心事,没注意到浴室门很快被打开。
乔依看见妈妈坐在她的床上,神情落寞,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以前为了妈妈无数次和爸爸争吵对抗 ,就是为了让妈妈脱离那个像牢笼一样令人窒息的家,现在她终于如自己所愿离开沪上来到星城,她又觉得妈妈将以前对爸爸的那种依赖转移到自己身上,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在自己身边,不能待在自己身边时,也要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难道这就是母爱吗?还真是令人窒息。
乔依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干妈张仪,也许自己潜意识中,她希望邹心祺能变成张仪那样,自信果决,优雅从容。
可惜邹心祺就是邹心祺,永远也变不成张仪,她心里想着,也许应该给妈妈找点事情做,这样也就不会无聊得一心只想盯着她了。
“妈,来星城后还习惯吗?”
邹心祺温柔一笑:“很习惯,星城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我很喜欢。”
她想起今天烘焙班那个人美嘴甜的女孩子,觉得星城的女孩都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也许乔依也是受到这里人文气息的熏陶,才没有像她这样懦弱。
乔依听到妈妈的话放心了一些,开始引导她:“您可以多出去走走,星城的生活节奏不快,您可以去跳跳舞健健身,找点事打发一下时间。”
以前邹心祺也喜欢跳舞,是结婚后家里条件好了专门去学的民族舞,跳得很有水准,乔依小时候还跟着邹心祺学过一些,只是后来邹心祺一直没有再怀孕,爸爸又想再生个儿子,家里经常剑拔弩张的,邹心祺就再也没有心思教了。
乔依希望妈妈的生活能更充实一些,她才不到五十岁,今后的人生还很长,应该为自己再活出一番天地来。
如果以前乔依说这样的话,邹心祺就会钻牛角尖,觉得女儿不理解她,不真心维护那个家,而现在再听到女儿说这样的话,她就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关心,想起以前自己对她不好,经常因为想要乔建国回家逼迫女儿做些不好的事,她心里就愧疚又心疼。
“依依,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我在外面报了个烘焙班,每周两节课去学做甜品点心什么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妈妈说,妈妈可以提前做好放在冰箱里。”
邹心祺厨艺很好,以前为了讨好乔建国特意去学过,现在和女儿住在一起,乔依太忙在家吃饭的时候极少,她发现她空有一身厨艺却毫无用武之地。
以前为这个女儿做得太少,她现在只想多多弥补对她的亏欠,也许过不了几年她就要结婚了,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太少,现在她只恨自己醒悟得太迟,能为她做的事太少。
乔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母亲说话,没有了爸爸时不时的刺激,母亲现在的状态很不错,不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或是以泪洗面,现在的她慢慢有了精气神,眼里也有了光。
“挺好的,您以前就会做些小蛋糕小饼干什么的,如果喜欢以后也可以自己开个店。”乔依丢开手中的干发毛巾,挨着邹心祺坐下来。
邹心祺看到乔依湿漉漉的头发,起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
这对于乔依来说是个比较久违的体验,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邹心祺从没有关注对她的这些生活小事,今天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觉得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她听着吹风机在头顶嗡嗡地响着,内心开始酸疼,她从父母开始频繁吵架开始就逼着自己坚强,也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好逃离那个家,可越长大越发现,可能因为骨肉亲情,也可能因为单纯地同情弱者,她对邹心祺的感情怎么也无法割舍。
现在看着母亲一步步地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的错觉。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乔依感觉到邹心祺在用梳子给她梳头发,动作缓慢轻柔,这个瞬间太美好,她不想开口去打破这个氛围,倒是邹心祺轻抚着女儿卷曲的长发,低声地开口:
“依依,这些年你一直在尽力保护着我,以后,换我来保护你照顾你。”
乔依终于没忍住早已盈满眼眶的泪水,多年的委屈与不甘让她放声大哭了出来。
邹心祺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可能是以前哭得太多,此刻不仅不想哭,反而还浅浅地笑出了声:
“傻丫头,哭什么,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以前是妈妈做错了,一直成为了你的拖累,以后我们母女俩一起生活,而且还要用心地、好好地生活。”
乔依将头埋在邹心祺的怀里,听见这话不断地点头,却因为哭泣有些说不出来话。
邹心祺感受到自己的睡衣被温热的眼泪湿透,顿时心疼不已:“别哭了,把我睡衣都弄湿了,我只带了两套睡衣,弄湿了没得换了!”
乔依马上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和鼻尖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儿,完全没有了平日精明能干的样子。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赔你一件就是了嘛!”
邹心祺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乔依看着邹心祺明媚的笑容有些恍神:
这样的妈妈,她很久没有见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