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为和煦的时候,金色的光芒倾洒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映照得明亮而温暖。轻柔的微风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大地,带来丝丝凉爽与惬意。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刻,伯爵府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前,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紧接着,一支由宫中派遣而来的使者队伍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些使者们个个身着华丽的宫装,衣袂飘飘,仿佛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他们的神色严肃而庄重,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领头人,更是引人注目。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白净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手中拿着一柄拂尘,此人便是李公公。
正在此时,伯爵府内快步走出一人。这人步伐矫健,行动如风,转眼间便来到了李公公面前。来人正是伯爵府的大管家萧陆。萧陆见到李公公后,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李公公,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公公微微颔首,微笑着回应道:“萧管家客气了。”
萧陆直起身来,脸上带着疑惑之色问道:“李公公,不知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咱们伯爵府来了?”
李公公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自然是圣上的神风啦!”
听到“圣上”二字,萧陆心中一凛,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继续问道:“哦?原来是圣上传旨。”萧陆停顿了几秒后道:“李公公,我家郡主去衙门点卯了,此刻不在府中。
还请李公公进府稍坐,喝杯茶用些点心,我这便派人去提点刑狱司把郡主请回府来。”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说道:“萧管家不必派人去请郡主了,圣上派咱家前来,并非是要召见你们家郡主贞瑾伯爵。而是圣上想念暂居于此处的郡主舅舅——梅俊瑞梅先生了,特地命咱家前来相请,请梅先生进宫一叙。”说罢,李公公还特意朝着放置在伯爵府门口的那一顶软轿瞥了一眼,显然那软轿是专程用来接梅俊瑞入宫的。
李戈得知宫里来人接梅俊瑞进宫的这个消息后,心中立刻涌起一股想要跟随梅俊瑞一同进宫的冲动。然而,梅俊瑞却坚决地拒绝了李戈他。
自从上一次皇帝在梅俊瑞面前提及李戈长得并不像他自己的孩子,梅俊瑞就心生担忧,害怕李戈过多地出现在皇帝面前,会引起皇帝更多的怀疑,进而暴露李戈的真实身份。所以,无论李戈如何恳求,梅俊瑞都不肯松口。
为了安抚李戈那颗不安的心,梅俊瑞决定带上二女婿周烨磊一起进宫。毕竟,多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也能多少让李戈感到些许安心。
梅俊瑞刚刚离去不久,李戈便迅速回到自己位于地都的房间,用魔音符箓与身处提点刑狱司的时茜取得联系。李戈急切地向时茜讲述了皇帝派人接走梅俊瑞进宫的事情,并嘱咐时茜要见机行事。
做完这些,李戈穿上隐身斗篷,如同一道鬼魅般匆匆赶往皇宫。一路上,李戈的心情异常沉重,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景。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李戈始终保持着警惕和不信任。如果皇帝当真要对舅舅梅俊瑞不利,那么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李戈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皇帝再有机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家人了,倘若皇帝胆敢伤害梅俊瑞一根汗毛,他就要以祖父镇国公阴魂的名义出手,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位不可一世的皇帝,以确保梅俊瑞的安全无虞。
……
时茜接到李戈用魔音符箓传来的消息后,便以犯困为借口闭目坐在椅子小息。闭上眼睛的时茜,让小欢、小凡两件法器在自己四周布设梦幻结界,然后穿上隐身斗篷赶去皇宫,时茜与李戈的想法一样,不能给皇帝任何机会伤害家人亲人,自己的亲人家人,自己要守着看着。
……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梅俊瑞宛如一尊入定的老僧,面色沉静如水,目光淡定地看着正在慷慨陈词的朴祭酒。只见朴祭酒一脸义愤填膺,对着皇帝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和对某人的不满。
皇帝静静地倾听完朴祭酒的话语后,微微抬起头,将锐利的视线缓缓移到了梅俊瑞的身上,开口问道:“梅老头,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梅俊瑞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朝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腰板,缓声道:“圣上既然问到了老朽,那老朽便斗胆直言了。依老朽之见,此事茜儿并无过错。”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愤怒中的朴祭酒顿时瞪大了眼睛,气得满脸通红,他指着梅俊瑞的鼻子怒喝道:“好你个梅俊瑞!你自己身为读书人,又是教书育人的先生,怎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面对朴祭酒的指责,梅俊瑞一脸轻松,咧嘴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正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先生,所以才敢肯定茜儿没啥错呀。
茜儿去阜城在我家小住的时候,还拜过师呢。她拜的那位先生,就是前任太医院院使——玉坤笙。现在这玉坤笙人正好就在上京,圣上可以派人去问问玉坤笙。
在他教茜儿的时候,茜儿有没有调皮捣蛋、不尊敬师长啊?有没有把他气晕过去呢?”
朴祭酒说:“梅先生,玉坤笙当时是在你家给贞瑾伯爵上课的吧!”
梅俊瑞说:“对呀,茜儿……贞瑾她可是郡主呢,当然得把先生请到家里来教啦。”
朴祭酒说:“贞瑾伯爵她在你家,有你这个长辈看着,她肯定不敢太放肆啦。”
梅俊瑞说:“朴祭酒,你这话我可不认同哦。在玉坤笙教贞瑾医术的那段时间,我看到的是贞瑾一见到玉坤笙这个先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可乖了呢。
贞瑾回到上京被封为贞瑾伯爵后才开始学写字,那字写得真不咋地,玉坤笙也很头疼,没少罚贞瑾写字。我这个舅舅心疼她没了爹娘,就老是向玉坤笙求情,让他少罚点。
贞瑾知道我心疼她,每次玉坤笙罚她写字,她就跑到我面前撒娇卖萌,让我叫我那几个儿子,也就是贞瑾的表哥,帮她抄写字来蒙混过关。我要是不答应,她就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给我看。不过,我有个治她的绝招,就是说要去请玉坤笙。
只要一说要去请玉坤笙,贞瑾马上就不敢闹腾了,立马乖乖地写字。由此可见,贞瑾她绝对懂尊师重道这个道理的。
远的那不说,就说现在。圣上可命人把玉坤笙叫来,或者在外头让人把玉坤笙及贞瑾叫到一处,然后咱们躲在远处,用千里眼偷偷观察,贞瑾见到玉坤笙绝对会执弟子礼。”梅俊瑞说完这话,便看着皇帝,等着皇帝定夺。
就在这个时候,身着隐身斗篷、悄然无声地紧跟在梅俊瑞身后一同入宫并抵达御书房的李戈,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离开了御书房。李戈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最终来到了御书房外一个极为隐蔽且空无一人的角落里。
确定周围安全后,李戈便用魔音符箓与梅俊瑞联系。与此同时,身处御书房内的梅俊瑞突然感觉到一股细微的震动传来。梅俊瑞不动声色地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耳朵,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是在暗中启动那被隐身符箓所掩盖住的戴在耳朵上的通讯器。
刹那间,伴随着魔音符箓的成功启动,李戈刻意压低的嗓音仿佛穿越虚空,直接在梅俊瑞的耳畔清晰地响了起来。梅俊瑞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李戈的陈述。而随着李戈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梅俊瑞原本平静的面庞之上渐渐浮现出了些许难以抑制的怒意。
待李戈终于将所有事情讲述完毕之后,梅俊瑞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猛地朝着朴祭酒狠狠瞪去,其中蕴含的怒火仿佛能够燃烧一切。紧接着,梅俊瑞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圣上,关于此事,还有一些话朴祭酒他压根就未曾提及。
依老朽之见,他分明就是有意隐瞒真相,企图推卸自身应承担的责任,并且还故意将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言罢,梅俊瑞怒不可遏地冲着朴祭酒用力一挥衣袖,冷哼一声道:“如此卑劣的小人行径,也难怪贞瑾会直言不讳地说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先生!”
紧接着,梅俊瑞根本没有给朴祭酒任何狡辩的余地和时间,毫不犹豫地将李戈所讲述的关于这件事的起因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帝。皇帝听完梅俊瑞的一番话语后,目光如炬地看向朴祭酒,沉声道:“朴祭酒,梅老头刚才所说之话是否属实?”
此时的朴祭酒心中又气又羞,那股怒气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而羞愧之情则让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朴祭酒紧咬着牙关,沉默不语,足足过去了十几秒钟,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微臣当时所言的确存在不当之处,然而......”
还未等朴祭酒把话说完,梅俊瑞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高声喊道:“圣上,您听听,朴祭酒他都亲口承认啦!老朽早就说过,此事根本怪不得贞瑾呐!贞瑾她可一点错都没有。明明就是朴祭酒先无缘无故地指责贞瑾她,贞瑾不过是在遭受无端指责之后,为了维护自身清白,稍稍辩解了那么几句罢了,这能算是什么过错呢?
再说了,依我看呐,朴祭酒当时八成是心里清楚自己理亏词穷、无话可说,所以干脆就假装晕倒来逃避责任吧!哼,就凭这样的行径,他居然还有脸跑到圣上面前来告状,诬陷说是贞瑾把他给气晕的,真是岂有此理!”
朴祭酒神色焦急,赶忙躬身施礼,对圣上说:“圣上啊!微臣当时真真是被气得急火攻心,以至于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想微臣担任这国子监祭酒一职以来,兢兢业业,从未遇见过胆敢当面顶撞先生的学子呀!可偏偏这次,竟是郡主贞瑾伯爵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梅俊瑞一脸凝重之色,缓缓开口说道:“圣上有所不知,我那可怜的妹妹和妹夫皆已不幸离世,只留下贞瑾这孤苦伶仃的孩子。而且,贞瑾自幼便被那狠心的奶娘百般折磨,甚至那奶娘竟胆大包天地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冒名顶替贞瑾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回到上京住进国公府。更可恶的是,为了掩盖真相、毁灭证据,那奶娘竟然狠下心肠想要谋害贞瑾的性命呐!”
说到此处,梅俊瑞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略微颤抖起来:“幸而贞瑾还有祖父镇国公阴魂相户,否则此时此刻,贞瑾恐怕早已化为一具森森白骨了。
经此一劫,贞瑾的性情自然不会绵软柔顺,多了几分锋芒,实乃情势所逼,无可奈何之举啊!
毕竟贞瑾如今没了爹娘的呵护,只能依靠自己坚强面对这世间诸多险恶。再者说,贞瑾正值青春年少,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罢了。
遥想老朽当年这般岁数时,亦是锋芒毕露,天不怕地不怕的,丝毫不愿意受到半点委屈,但凡遇到事情总要与人争辩个是非曲直不可。就是在大殿之上,老朽也曾毫不畏惧地与先帝据理力争呢!
贞瑾的祖父镇国公在贞瑾这个年纪时,也没少在大殿上,当面怒斥指责大臣们的不是。倘若有谁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镇国公面前毫无根据地大放厥词,那么等待着这人的可不仅仅只是言语上的责骂,甚至可能会遭到镇国公的一顿暴打。
所以朴祭酒,你真应该感到万分庆幸!因为贞瑾她是女子,纵然心中恼怒,也仅仅只是与你据理力争,驳斥你的言辞罢了。
若你遇到是当年的我或者镇国公本人,恐怕就不只是被痛斥一番这么简单了,说不定早就已经吃上一记重重的拳头啦!”
梅俊瑞讲完这番话后,似乎仍觉得不够解气,忍不住又狠狠地白了朴祭酒一眼,同时在心底暗自嘀咕道:贞瑾对你实在是太过仁慈和客气了,只不过是回怼了你几句而已。依我看呐,就应该再给你来上一拳,好好地教训一下你这家伙,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随意地对他人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聆听着的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关于此事嘛,朕倒是认为梅老头所言甚是有理。且不说其他,单看贞瑾出任提点刑狱司至今已有一段时日,期间她可是多次向朕呈递过奏折呢。虽说那些折子上的字迹确实稍显逊色,但无论是从语法还是用词方面来看,都是毫无差错的。由此可见,贞瑾绝对具备出色的文笔,完全能够写出优秀的文章来。”话说到此,皇帝稍稍停顿了十几秒钟,然后才继续说道:“然而,梅老头,对于贞瑾所写的这些折子,朕觉得其中应该是有人帮忙润色过的吧。”
梅俊瑞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圣上明鉴!贞瑾被任命为提点刑狱司的时候,老朽那会儿还远在阜城呢,况且那个时候老朽的眼睛尚未痊愈,简直就是一个睁眼瞎呀,又哪里能够去帮助她润色折子呢?”
稍作停顿之后,梅俊瑞接着义正言辞地说道:“依老朽看来,即便真如圣上所言,贞瑾呈交给您的那些奏折确实有人协助润色了一番,但毫无疑问,那份奏折必定是出自贞瑾之手无疑啊。”
听到这里,皇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开口言道:“嗯,关于这一点嘛,朕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从贞瑾递上来的这些奏折当中可以明显看出,里面运用了不少新颖独特的词汇,其行文语法虽然也算通顺流畅,但细细品味之下,还是能察觉到与其他朝臣有所差异之处。
照朕的看法,大抵是贞瑾未曾正式聘请过先生对她加以教导,属于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吧;亦或是她将在仙府之中所见所学的一些特殊语法巧妙地融入到了奏折之中,并活学活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