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轻颤着,脑袋里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吃力的挣扎爬起来,没走出几步远,便往一旁栽了去,满身的泥泞不堪,披散的湿漉漉的长发长至大腿,苍白秀丽的容颜没有半点生气,迷蒙的眼睛里呈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女气。
在苍茫的烟雨之中,眼前乍然浮现出无数张熟悉的画面,有她跟阿星在黑暗基地执行任务的,有自己独自一人穿梭在荒漠的古堡里的,还有她跟孟奔波他们在马兰城的一幕幕……后来,那画面又切换成了司空墨那张稚嫩不安的小脸,还有苏月那双含着泪花的双眸……
她没想到,来到这风云大陆这么久,心中一直对现代残留的一丝念想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诀别。
002早就不在了。
只是,司空堇还是司空堇……
司空堇其实不是男儿身,她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眼皮底下,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所有的理想信念都化作泡影。
司空堇的眼睛里充斥着难言的痛苦,双拳紧紧握着,湿透的身体在萧瑟的寒风冷雨中不停的颤抖。
……
她被帝北尊搂在怀中,迷蒙涣散的眼神隐隐看到帝北尊眼底的浅淡的关切,熟悉清幽的冷香拂来,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透来的淡淡的温度,她伸出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口的衣襟,苟延残喘一般,忍着浑身的剧痛,吃力的吸了一口气,干涩的喉咙里努力的挤出一句——
“替我……守住这个秘密,不然,你现在就杀死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帝北尊不答,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漠然垂下眼帘,冷漠的抱起她。
“本殿若要杀你,你活不到现在。”
……
肆虐了好几天的风雨终于在黎明时分收歇了,然而整个大雍皇城却依然笼罩在一大片的阴云之中,皇城的街道上到处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巡逻的卫队不断穿梭在街道中,空气里不时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求饶喊冤声。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闭门不出的,整个皇城到处是人心惶惶。
昨夜皇上下令,皇城有乱党造反,派出了无数的皇家卫队跟禁卫军全城搜查,抓了无数的逆党,有很多都是朝廷的大员。
此事影响之大,连中州会也不能坐视不理,司法门公务堆积如山,每一份上奏的文件里都是要求司法门严格查察,申明正义。
唐靖尧府门前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唐靖尧的卫队花了好大的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抵达中州会。
“你说什么?还是找不到司空堇?”
书桌前,唐靖尧霍然站起,温雅的脸上依稀有些疲惫。
“是的,大人!已经找遍了全城,找不到司空大人的踪迹。”
侍卫沉声回道。
“柳家呢?有什么动静?”
“大人,柳章副阁领昨日遭歹人暗算,全身骨头被震碎,身负重伤,宫中御医速手无策,皇上大怒,正让烈王殿下全力追查此事……”
“你的意思是说,柳章现在跟废人没什么差别了?”
不等那侍卫说完,唐靖尧忽然眯起那深沉的眸子,唇边扯过一道弧度,冷声问道。
“据探报所说,柳章四肢骨头尽碎,恐怕……”
“好了,你下去吧,继续秘密寻找司空大人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回报,还有,派一些人暗中盯着司空府新月小筑,想办法安排一两个人保护司空夫人,什么办法本官不管。”
“是,大人!”
……
天圣皇朝三皇子拓拔钰的下榻的行宫内。
拓拔钰神色寂然,披衣站在窗前,晨曦透过窗台缓缓的照了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远远看着竟是有些落寞。
听着刚才黑山的探报,他眼底又浮起一些不敢置信的流光。
司空堇被滔滔的江水湮没的那一刻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斗笠人居然是司空堇!
依照这样的推断,那么从黑水手中救走长风,而且在洛阳城外杀死仙音阁夺走密信的斗笠人应该也是司空堇!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一幕……
他分明心中有些微微的恍惚——
那样的清丽的容颜,黑云一般交织的长发,纤细的身子,这真的是一个男子所应该拥有的吗?
暗自叹了口气,拓拔钰从衣袖里拿出那张薄薄的纱帘,是他当时只来得及抓住的东西……
蓦然低头看了许久,眼里居然拂过一道复杂。
救走她的人又会是谁?
是不是当初洛阳城外的那个神秘的高手?
她在这次的皇城暴乱之中扮演的又将是什么角色?
那么不顾性命的助幸崎天跟季无歌逃脱,难道仅仅是为了幸拂画?她又是什么时候有这般的武学修为?
……
诸多的问题围绕,拓拔钰越发的觉得,司空堇根本就是一个谜,猜不透看不穿的谜!
谁能想到,今夜出手如此干脆狠辣杀伐歹毒之人竟然是那个无赖一般的司空堇?
“殿下……”
一直站在身后的黑水终于忍不住出声。
拓拔钰合上眼睛,缓缓吸了口气,随即才睁开眼睛,因为她最后留给他那个凌厉愤恨的眼神而感到一阵无力的沉闷,好一会儿,他才用那平静的声音道,“你秘密关注司空府的动静,一旦司空堇回府,立即告知本殿。”
那么重的伤,恐怕……
拓拔钰俊眉拧成一团。
“是,殿下!”
黑水抱拳道,“殿下,大雍烈王在门外说要拜见殿下。”
“说本殿身子欠佳,不便见客。”
拓拔钰神色淡淡的挥了挥衣袖,冷然落下这么一句。
察觉出主子情绪欠佳,黑水也不敢多言,应了一声,然后便退了出去……
……
清晨的阳光穿过竹林,静静的照在隐匿在竹林深处的一处竹舍上,曲径通幽的青板石小道在茂密的凤尾竹下蜿蜒直直通向跟前幽静的竹舍,凉爽的晨风吹了进来,竹林内传来一阵阵‘莎莎’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清晰的鸟叫声。
司空堇从一阵疼痛中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迷离的光线中,能看到的便是洁白的帘帐,她挣扎了一下想爬起来,然而刚刚撑起身,又无力的栽了回去。
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陌生的环境已经让她迷离的双眸迅速清晰起来,目光警惕的朝四周一扫,床边不足一米远的一抹漆黑的小影不期然的映入眼帘。
紫瞳神貂?
那不是帝北尊的小兽吗?
司空堇惊讶的挑起眉,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她记得,她跟柳章等人交战,原本还打算直接干掉幸亦烈,不想半路杀出个拓拔钰,自己寡不敌众,落入滔滔的江水之中,然后好像是帝北尊救了她。
目光里洋溢着一道疑惑,片刻之后,才闪过一道淡淡的幽光,又四周打量了一下,倒也没有看到帝北尊的身影。
沉默了一下,司空堇才徐然抬头,迎上貂爷投来的那戏谑飘忽的眼神,那样子,竟让司空大人想到了一个词……
叫什么来着……
嗯!
对!
猥琐!
司空大人被它瞧得浑身一颤,缩了缩身子,秀眉一皱,干涩的声音响起,“看什么看!本官可不是母貂!”
貂爷那紫瞳一闪,眼中的流光大盛,戏谑之意甚浓。
司空大人秀眉拧紧,这才顺着貂爷的目光望了去——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衣襟大开的胸口,雪白的柔波有呼之欲出的趋势,原本遮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已经滑下胸口,她此时身上好像就穿了一件宽大的中衣……
如此香艳的一面,司空大人下意识的瞪大眼,心中正下想赞美一下此人如此雪白傲人的肌肤,然而,脑袋里顿时炸开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记得她从来就不敢将自己身上的束胸撤下!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脑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素手一震,猛地往被子下摸了去!
果然,指尖摸到的是自己那光滑的大腿,而且,此刻的她……
披头散发!
司空大人顿时寒毛直竖,她很确定她被子下的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中衣,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她觉得她应该像电视里或者小说里的所有女主一样,立马跳起来尖叫,然后找出扒了她衣服的男人臭骂一顿,然后特显骨气的跟那个男人说,不用你负责,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事实上,司空大人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让她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将被子捂高,阴晴不定的脸上凝聚着一丝凛冽的寒气,眼睛里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凉光,她正要一手抓过枕头朝貂爷砸了过去,忽然看到貂爷爪子里抓着的那颗黑色的药丸……
空气里忽然隐隐拂来一道清冽的幽香。
这股幽香……
好熟悉!
凝力丹!
修复内力温养经脉的良药!
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司空堇吸了口气,缓和了好一下,对貂爷露出一个非常友善非常真诚的微笑——
貂爷警惕的眯起紫眸,看了看司空堇那张笑脸,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司空堇被捂住的胸口,然后又看了看它手里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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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妹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