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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钥匙和钱包不见,宋浅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惊慌失措和担心受怕,而是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就像半夜熟睡中被楼上扔在地板上的一只鞋吵醒,辗转反侧一晚上,迟迟没有落下的另一只鞋终于落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放心睡觉了。
宋浅从自己的解脱感中回神,恰好与刘洋小赵还有分店店长他们的目光相遇,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忧。
“看我干什么呀,没事,不就丢几把钥匙,”宋浅笑着安慰他们,然后吩咐下去,“小赵,你先去找一个开锁换锁的把这锁开了把章盖了。我得去银行挂失。”
用手机跟几个不同的银行挂失完,开锁的师傅来了,把放公章的柜子打开换了锁,收好新钥匙,宋浅对换锁师傅说:“师傅,一事不烦二主,您这有防盗锁吧?”
开锁师傅点头,他从包里拿出好几个新型锁出来给宋浅看。干他们这行的,都有经验了,一般人都是好几个钥匙挂一串,一丢也就丢一串,换的锁自然也就不止一把锁。
宋浅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种合适,就带着开锁师傅打车回了家,恰好宋浅家的门锁和开锁师傅带的锁具中的一种是一样的,十几分钟之后,门锁就换好了,宋浅将三把钥匙放好,送了师傅下楼。
“姐,接下来干嘛呀?去银行吗?”刘洋站在宋浅身边问,宋浅低头在看手机,然后走进衣帽间找出一个档案袋出来。
“要先去一趟派出所,办一个临时身份证,这样才能去补卡。”宋浅从档案袋里找出户口薄,放进手提包里,带着刘洋去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但是她们去的十分不巧,临时身份证办理处因为机器故障,今天办不了。
“或者你们去市局办吧。市局也有办理身份证的,而且人少。”工作人员十分抱歉地对宋浅说。
宋浅看看头上的太阳,想着到底要不要去,还在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被刘洋拽上了出租车,“去,赶紧去,不然又要耽误时间了。正好可以去吃个饭。”
“吃饭?和谁吃饭?”宋浅不明白。
刘洋坐在前排副驾驶,侧着头笑嘻嘻地同宋浅说:“和二少呀。”
不过刘洋的算盘打错了,公民个人信息办理点和苏潜办公室不在一起,而是在市公安局大院旁的一间二层小楼里,小楼低矮但并不昏暗,新粉刷的雪白墙壁上贴着各种注意事项、守则、规定,靠墙的边上摆放了一排的塑料长椅,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宋浅走到窗口,将户口簿递进去,“办理临时身份证。”
里面一个中年女民警接了她的户口簿,看了一眼就扔在了桌面上,然后从文件夹里扯出一张纸,刷刷写好了递给宋浅,“十天之后拿这张单子来取。”
“十天?那么久?”宋浅诧异,她从网上看到的是三天呀,本来想着加急说不定一天也能办出来呢!
宋浅站在窗口外想着再跟女民警说几句好话,实在不行加钱办加急,还没等她开口,女民警突然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对还在等待的宋浅说,“你先出去等。”
宋浅不明所以,可是看女民警的语气比刚才缓和了好多,态度也温柔多了,想了想,就听话地转身出去了。
然后她就在门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苏潜。
苏潜正在写结案报告,还剩最后几个字,接到了刘洋的电话,这才知道宋浅的钱包和钥匙都丢了,正在市局旁边的小楼里办临时身份证。苏潜听了立刻放下笔下楼赶了过来。
宋浅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苏潜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没有戴警帽,身上穿着浅蓝色的警服制式衬衣、藏蓝色西裤、黑色皮鞋,双手插兜,低着头用皮鞋的前脚掌蹭着地面,看到宋浅出来,对着她微微一下,阳光下,一口白牙好像能反光一样。
宋浅立刻明白是刘洋告的密,想要瞪一眼刘洋,回头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刘洋这么聪明的女孩,怎么可能等着被瞪,早就找地方躲起来啦!
苏潜带着宋浅去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快餐店,就是上次他们去的那一家,坐在椅子上,苏潜跟服务员点了一杯白水和一杯红茶,红茶就是那种茶包泡出来的速冲红茶。
苏潜把白水放在宋浅面前,自己喝了一口红茶,看向宋浅,示意她:喝呀。
宋浅的确是口渴的。忙活了一上午,先是车子追尾,然后换门锁,又为了办理临时身份证奔波,现在的她确实是口渴的,可是她捧着温热的水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宋浅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跟苏潜提出要求,“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苏潜从红茶杯里抬头,斜着眼问宋浅。
宋浅也看着苏潜,十多秒后,宋浅妥协下来,“好吧,我知道我错了。”
“你错了吗?你哪里错了?”苏潜微笑,但是宋浅总觉着这笑容背后没什么好意。
宋浅来气,鼓着脸颊瞪苏潜,这人真是,明知故问么。可是宋浅又说不出口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只好这么捧着水杯瞪苏潜。
苏潜被她瞪了几面就绷不住了,笑了出来,“行了,逗你的。跑一上午了,先吃饭吧。”然后抬手招了服务员过来,点了两份套餐。
服务员还是上次的那个服务员,显然还记得苏潜和宋浅两人,将套餐送上去之后忍不住摇头:这俩人到底相亲成功了,我是该同情这位姑娘呢,还是该替这位警官高兴呢?
安静地吃完一顿午饭,服务员把空盘子给撤掉,又给俩人的杯子添上水,就离开了。
苏潜等服务员离开了,这才严肃的看向宋浅。宋浅一接触他的目光,立即不自觉地做好直起背挺起胸,然后在心里唾弃自己:干什么怕他!我又没有犯很大的错。
“下次不要这样了,有事情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并没有宋浅想想中的长篇大论,只是这样一句短短的话,宋浅却仿佛听出了担忧、无奈、感慨……好几种情绪。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苏潜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应了几个音节就挂掉电话了,然后看向宋浅,“走吧。临时身份证出来了。”
“出来了?这么快?”宋浅惊讶,然后立刻想明白了,果然熟人好办事啊。
拿到临时身份证后,宋浅看了看时间,这么久了,拿到钥匙的那位,应该什么都办完了吧。接下来她要去银行挂失了。
宋浅站在公安局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空出租车特别少,就找出手机调出轿车软件,想要打车,却被苏潜拦下来了。
宋浅看着苏潜手中被他拿走的手机,将视线移到苏潜的脸色,还来不及说话,另一只手腕就被苏潜攥住了往公安局院里拖。
“哎,你干嘛?!”宋浅挣扎着不想跟他进去,但是又不敢动作太大——公安局门口虽然不是人来人往,但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苏潜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换了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用原本的那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汽车钥匙在宋浅面前比划了一下,“车子借给你开。”
宋浅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再挣扎跟着往里走,却还是不忘同苏潜商量,“你先松开吧,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看。”
“不松,什么好看不好看,我还不知道你,松开你就跑。”苏潜走在前面回答她,心里想:别以为我不知道许熙然在楼上看着,就是要给他看的。
苏潜带着宋浅走到他那辆黑色suv前,按下车控锁让宋浅坐进去,刚想说话,身后有人叫他,“苏法医,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潜回头,是一个电信技术组的小警员,刚从大门外进来,手中还提了两个大袋子,看起来装得是外卖。
苏潜对小警员点头,“马上回去,怎么有案子吗?”
“没,就是那个电话号码,找到ip地址了。”小警远提着外卖袋子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我们组正在加班追查呢。”
“邢队长和许队长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吧。”小警员从苏潜的身侧看到车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就不再多说,和苏潜打一声招呼,就回楼上了。
坐在车里的宋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坐在驾驶座上,仰起头看向苏潜,什么都没说,苏潜却知道,那双眼里都是话。
苏潜忍不住抬手揉揉宋浅的头顶,在她躲开之后无声地笑了一下,改为拍肩,“有消息我会告诉你。走吧,路上小心。”然后将车门关上,退后两步,看着宋浅熟练的地倒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十几米,停下来又倒了回来,宋浅降下车窗,隔着副驾驶跟苏潜说:“下班等我来接你。”
苏潜点点头,冲她挥挥手,看着自己的suv驶出公安局大院,消失在眼前。然后跑进办公楼,去了邢队长的办公室。
邢队长办公室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许熙然也在。看到苏潜连门都不敲就进来,邢队长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许熙然却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苏潜好久,一言不发,意味深长。
苏潜知道许熙然在看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苏潜心里想:看吧看吧,你也就只能看看了!
“我刚听说,那个电话号码找到了?”苏潜开门见山地问。
邢队长指指沙发让他坐下,苏潜不情不愿地在沙发上挨着许熙然坐下了,然后盯着邢队长让他快些说。
“算是找到了。电信技术那边的发现是,拨给吕薇甜表姐的号码和给李跃进发短信的号码,用的是同一个基站。但是这个基站不是任何一个电信公司的,属于伪基站,而且位置不定,现在还在查。”邢队长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苏潜听完,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看法,“那,是不是可以将两起案子并案调查了?”
邢队长沉默地看了一眼许熙然,许熙然也刚好抬头,正对上邢队长的目光,两人目光一接触,就立刻各自低下头。
“说话呀,你们?”苏潜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沉默,着急地催促着。
“我们跟局长提过了。”许熙然从苏潜进了办公室,第一次开口,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往下说。
这种情形,已经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