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误战机之罪?
阮凌微冷笑一声。
林一诺这家伙,离了自己没几天,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某一瞬间,阮凌微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小林将军真正的距离。
她的商队跟在行军队伍的末尾,马车的速度不比战马,她怎么追,也追不上一军主帅的马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主帅自己过来!
“这都是上好的伤药,小兄弟,你且留着。”
阮凌微思忖着开口。
眼下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先跟着队伍走着,伺机再想办法吧。
林一诺骑在马背上,一路无话。
越往北走,越是萧条。
翻山越岭不说,沿途连村庄都很少见。
圣上还让自己顺路自筹粮饷,难不成,让他从现在开始,开荒种地吗?!
回头看向阿信时,阿信正捧着那条商队女头领的帕子,反复查看那女子的金钗。
“真没想到,你也会对女子的钗环感兴趣。”
林一诺揶揄了一句后,又道,“你若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能换几个饼吃。”
“将军说笑呢。”
阿信抬起头,“这能换好多好多饼咧!”
但他有一点想不通,女商人为什么要送给将军自己的金钗呢?而且神神秘秘,搞得像什么定情信物一样。
难道将军背着自己,还在外面欠过什么“风流债”?
阿信企图从面前的钗环上寻找蛛丝马迹,金镶玉的钗子做工复杂,市面上较为少见,倒是从前大少奶奶有好几支,阮凌微蛮喜欢这种样式的。
诶?大少奶奶?
阿信疾行一段,追上小林将军的马,“将军,你觉不觉得这个金钗有点眼熟?”
林一诺透过面具,瞟了一眼。
什么劳什子钗子,他根本懒得看。
等等?
金光闪烁间,阿信手中的钗子已经被林一诺夺了过来。
“这是小微的钗子!”
“啊?”
阿信没想到自己脑中闪过的念头,竟是真的!
“将军稍候!我去把那个骑兵找来!”
“不必,你盯着点队伍,我自己去找。”
林一诺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转身朝队伍末尾处去了。
“将军。”
“将军!”
“大将军好!”
阮凌微被山路颠得难受,听到马车外面不断响起给将军问好的声音。
她正想着,军中应该只有一位大将军吧?
轿帘倏地被人拉开。
“谁啊?这么没礼貌!”
阮凌微抱怨一句,往马车外看时,戴着玄铁面具的林一诺映入眼帘。
“一诺?”
短暂离别后的重逢如此猝不及防。
马上的人毫无反应。
主要是隔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
阮凌微想了想,试探着道:“抚远……大将军?”
接下来不会还要她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林一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你,上来!”
阮凌微听了便知,林一诺百分百认出自己了,她立马回怼:“装什么霸总啊?我不会骑马,你,下来!”
爸总?
面具之下的林一诺压了压唇角,微微是在外面不想同自己夫妻相称,新创造了一种称呼么?
微微话音既落,他便把缰绳给了身旁的骑兵,自己纵身一跃,真的“下去了”。
“哎??有门啊,你干嘛要跳窗户!”
阮凌微连忙闪躲。
林一诺仿若一个庞然大物,直接破窗而入,“砸”到了自己身旁。
“是你让我下来的,真下来了,你又不乐意。”
马车里,林一诺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乖巧,还带有一丝丝委屈。
阮凌微仔细瞧着身边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小林将军一身戎装的模样,别说,还真挺唬人的。
伸手敲了敲林一诺身上的铠甲,她又疼得缩回了手,一个劲儿地按揉。
“微微,你没事吧微微!”
林一诺连忙拽过小微的手,凑到眼前细瞧,“我的甲片是特制的,上面有倒挂的毛刺,是不是扎进去了……”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相处的状态,阮凌微勾了勾唇,“小林将军如今威风啊,我这等小商小贩,想见您一面都难。”
“不是的微微,我真不知道是你。”
林一诺急急解释。
阮凌微看着戴着面具的林一诺,总感觉他同自己说话时拽拽的,不如往日亲近。
抬手摸上冰凉的玄铁,阮凌微轻声道:“这里只有你我,还要一直戴着面具,同我说话吗?”
林一诺没有吭声,却突然抓住了阮凌微的手腕,“微微,别摘。”
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阮凌微莫名心凉了一截。
冰冷的面具仿佛一道无声的隔阂,她有些琢磨不透如今的小林将军了。
行吧,就算她自作多情了。
阮凌微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时,已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草民来找抚远将军,是为了献上一批军需物资,四百万升大米,四百万斤草料,还有金疮药、止血药、清热解毒药若干,现银五十万两……”
她说完,看了眼身侧的小林将军,面具之下的人一动未动。
阮凌微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还有我这个微末大夫。”
早在林一诺断了与自己的通信时,她就四下打听,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战事又起的消息总会一传十十传百,阮凌微将几件事情凑到一起琢磨一下,就明白为什么林一诺突然玩起失踪了。
他有他的考量,她也有她的打算。
看清了自己真实的心意后,阮凌微落子无悔,将短时间聚集起来的财富,悉数折了现。
“小姐,您要不要先知会小林将军一声,再开始行动呀?”
杏儿隐隐有些担忧。
“不必,按照他的性子,定不会接受他人的帮助。”
阮凌微摇了摇头,“朝廷不给他军饷,却要让他打仗,还必须速胜,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圣上几乎在打明棋,但身为臣子,君命无从违抗。我做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救下他的命罢了。”
思绪收回,阮凌微重新对上面无表情的某人,心中从未如此动摇:
她这么做,到底对么?
值不值得?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诺,我给你诊诊脉吧。”
阮凌微想从脉象上察觉出什么。
林一诺一下子按住了小微的手,冰冷地两个字直接落在了阮凌微心上: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