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小林将军的身子是要紧,可你自己也要当心啊。”
许清扬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忧心忡忡道。
阮凌微挑眉,神情没有太多变化,“许太医,你还是叫我一声林家大少奶奶吧,要是老爷和大夫人在这儿,你刚才的称呼,足够我喝一整壶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
许清扬施了一礼,面露歉意。
但他还是略显倔强地跟了一句,“在下只是不希望自己花了大力气救活的人,再出什么闪失……”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阮凌微绽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许清扬神情有些无奈,但小林将军如个厕,也不能三个人都跟过去吧。
茅房都要塞不下了。
林一诺如厕的地方和主屋是通着的,阿信刚推将军进去,准备掩上门,便看到了头上还裹着纱布的阮凌微。
“大少奶奶。”
阮凌微听到阿信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一诺咬着下唇,“我是瘸了,不是瞎了,也不是聋了。”
阮凌微尴尬地仰起头,她怎么感觉自己摔那一下,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呢。
“你忙你的,少管我!”
阮凌微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去。
这里说是茅房,更像是比茅房大一些的暗室,里面还有一个长长的衣架。
阮凌微假装整理晾在架子上的巾帕,阿信这边帮小林将军一层层地褪下裤子。
林一诺全程憋着嘴,面色涨红,但腹中实在是翻江倒海,由不得他过多迟疑。
罢了,命都快没了,哪里顾得上丢不丢人。
再说自己身上还有哪儿小微没见过,他病得厉害的时候,不是把小微的衣服都尿湿过。
阮凌微已经缓缓绕到小林将军身后,暗暗指挥着阿信的行动。
根据她的诊断,林一诺中的毒,是下毒之人先喂饱那毒虫,然后将毒虫无意中掺入小林将军的饮食。
毒虫的形态虽然未知,但应该和现代的寄生虫差不多,甚至可能肉眼都难以分辨。
毒虫进入身体,一方面自身携带的剧毒会随着血液经脉,在周身游走,另一方面,毒虫本体也会吸收人体的营养,逐渐长大。
阮凌微粗粗计算,那毒虫在小林将军体内已生长了半年有余。
若是涤虫那种,搞不好能有半米甚至一米多长,阿信没有见识过,慌乱起来会吓到她家一诺的。
那边林一诺正痛苦不堪,他知道阮凌微就在自己身后,忍不住问道:“小微,你不会是给我加了泻药吧。”
阮凌微将头探到小林将军前面,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
林一诺闭上眼睛,继续任由腹中“一泻千里”。
不过这次并没有得到阮凌微预想中的结果。
如厕之后,阮凌微推着林一诺先回去休息,阿信留下来迅速处理“残局”。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林一诺已然被折腾得没了人形,什么羞不羞耻地都顾不上了。
阮凌微见状,喂了小林将军一碗用人参煮过的红糖姜茶。
终于,在又一次如厕的过程中,阿信见到一条同小拇指一般粗细的白虫。
“拽啊,你拽一下。”
阮凌微站在阿信后面指挥。
“大少奶奶……”
阿信面露不解,阮凌微冲他坚定地点点头。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还伴随着小林将军略显痛苦的呻吟。
阮凌微看了一会儿,发现阿信实在搞不定,只得决定速战速决,“阿信,我让你准备的干净布条呢,拿过来。”
“是,大少奶奶可是要用来擦哪里?”
阿信问道。
“不是擦,你把小林将军眼睛蒙上。”
阮凌微道。
她怕等下的情景让林一诺终身难忘。
“啊?”
阿信举着布条的手停在半空。
“快啊!赶紧的!”
阮凌微催促一句。
待阿信用布条围上小林将军的眼睛时,阮凌微已经上了手。
林一诺还没反应过来,他坐在小微为自己特制的“厕椅”上,任人摆布,突然眼前一黑,而后便觉得整个身体都轻快了。
好像什么陈年老东西都从体内泄了出去。
阮凌微惊到了。
许是这小半年自己把小林将军喂养得太好,他体内的寄生毒虫,竟也长得白白胖胖,而且巨长!
阮凌微觉得,肉眼测量也得一米往上!
顾不得“欣赏”这奇特的毒虫,阮凌微吩咐阿信将毒虫单独留置,便替小林将军遮掩着衣服,准备推他出去休息了。
林一诺此时舒坦许多,竟自己穿好衣裤,没等着阮凌微伺候。
“你好了?”
阮凌微诧异问道。
林一诺停下整理衣服的手,“一条腿好了。”
阮凌微歪头,原来不就好了一条腿吗?
她净手之后掀起小林将军的袖口,三指并排覆了上去。
林一诺的脉象已然好转。
余毒已清,他应该很快就能行走自如了。
回房后,阮凌微将新制的双拐拿出,让小林将军试试下地行走。
林一诺听话地接过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在小微面前绕了一圈。
“不对啊……”
阮凌微托肘拄腮,陷入沉思。
按理说林一诺两条腿都差不多能站立并行走了,只是肌肉萎缩,会有一些困难,但不至于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难道小林将军体内还有一条毒虫?
但平稳的脉象让阮凌微很快否定了脑海中的这个想法。
“一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思虑再三,阮凌微开口问道。
林一诺原地立住。
他看了眼自己仍旧毫无知觉的那条腿,抿紧唇。
阮凌微没在追问,轻轻揽住小林将军,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就是,先扶你回去休息。”
许清扬一直在不远处坐着。
他已经看出端倪,但始终一言不发。
小林将军的身子尚十分虚弱,阮凌微又喂下一副加了安神药材的补剂,才从林一诺床上回到偏榻上靠着。
折腾了许久,她亦已经精疲力尽了。
林一诺余光瞥到,许清扬端了一个托盘到阮凌微床前,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金黄金黄的小米粥,还有些点心小菜。
最要命的是,阮凌微让许太医把托盘放在床头凳上之后,许清扬端起粥碗,另一只手拿起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