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家都睡得很香,殷锦年觉得有些不对,有什么味道飘了过来,鼻子难受的很!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是朦朦胧胧的火光,殷锦年以为自己在做梦,抽了抽鼻子,味道更刺鼻了。
她猛然清醒过来,透过床帘,舒琴那边赫然是着火了。
殷锦年一下子跳了起来,话都说不囫囵,光着脚猛拍宿舍里其他人的床。
然后又去开灯,端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往里面冲。
近前才看清,舒琴又是衣服也没脱,床上满是东西,她缩在床头的角落呼呼大睡,手里还捏着一本书,旁边的书都被烧了好几本。
殷锦年上前拉了舒琴一把,等到宿舍其他人过来,舒琴也一脸懵的坐了起来,殷锦年一下把水泼了上去。
“宿舍里怎么会有火?”大家一阵后怕。
舒琴意识到什么,站起来趴在那堆垃圾堆里,扒拉了一会儿,拿出来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
她尴尬的说道:“我有时候看书晚,又不能开灯,就想着买两根蜡烛,今天没想到看书看睡着了,蜡烛倒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嗫嚅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忘记。”
大家气得要死,王小芳严肃的说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今天要是烧起来,我们都在睡觉,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幸亏殷锦年醒了,不然你跟谁说对不起?你怎么能在宿舍用蜡烛,这种明火多危险呀!”
“舒琴,你既然住在我们宿舍,就不能只顾自己,原来是不锁门,现在又搞这个,我们都怕了。”
舒琴耷拉着脑袋,再一次道歉:“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舒琴姿态又摆的低,床上也是乱糟糟的,大家就算有想让她搬走的念头,这会儿也不好再提。
王小芳头痛的让大家继续睡觉,她和殷锦年帮着收拾。
但真没啥可收拾的,锦年觉得,如果是自己,这会都扔了,跟垃圾堆一样,收拾啥呀!
她们只能帮着把书往下搬了一部分,着火的地方都熏黑了,殷锦年真是感到后怕,差点就烧到她的帘子了。
随着书越来越少,床上的垃圾也翻了过来,殷锦年看到刚清理出来的角落,密密麻麻的有东西在爬。
她拉着王小芳指了指,俩人凑近了一下,蚂蚁,妈呀,这五楼呀,怎么还招了蚂蚁呢!
顺着蚂蚁的线路瞄过去,白色的便当盒下,零零散散的落了一片白糖。
殷锦年汗毛都竖了起来,想着蚂蚁可能也在她床上,她头皮都炸了。
舒琴也看到了这一幕,手忙脚乱的去清理白糖,也不知道啥时候撒的,有的都融化了,黏糊糊的。
殷锦年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大半夜的,她也不能不睡觉,就和王小芳说了一声,搬了被子睡到了她的上铺。
宿舍一直只有他们五个人,加上舒琴,正好下铺睡满。
殷锦年现在不敢睡自己的下铺了,只好挑个上铺过渡一下。
把每个床单被子,连同枕头都抖了几遍,殷锦年才放心的铺到上铺。
舒琴看到她这样,也没有感觉难堪什么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殷锦年道了个歉,殷锦年更不能说啥了。
就这样住了一段时间,殷锦年看到舒琴床上那一堆,还是不想搬下去。
这天,又是半夜,殷锦年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面前有人,还感觉到床在颤动。
她有点害怕,悄悄睁开眼睛,就看到舒琴站在地上,正好是她睡的床面前,一只手扶着上铺的护栏,一边面目狰狞的跺脚。
殷锦年看她好像很痛苦,却又怕吵到人,那种无声嘶吼的表情,吓得殷锦年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慢慢往后缩了一下,眼睛适应了黑暗,殷锦年发现不仅她醒了,对面下铺的同事也醒了,甚至王小芳也在她床上缩着。
她看到殷锦年有了动静,连忙对她比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殷锦年更加不敢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舒琴好像缓了过来,她瘸着腿往自己床上挪,还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王小芳见她没了别的动作,就小心的出声问道:“舒琴,你没事吧?”
舒琴没想到有人说话,一脸懵的回答道:“没事啊,我就是突然腿疼的不行了,以前也这样过,疼的受不了就跳起来蹦一蹦,疼过去就好了。”
大家看她说话还挺正常,王小芳就开了灯,殷锦年才发现,宿舍里的人都醒了。
她缓缓出了一口气,一直吊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吓死我了,一睁眼看到一个人在我跟前蹦,我连气都不出了。”
王小芳连忙说道:“她一过来我就醒了,但她就那样跳脚,还站在你那头,我也吓坏了,想喊你又过不去,就趁她不注意跑阿柳这里了。”
其他人也是被吓坏了,还以为舒琴疯了呢!
舒琴这才知道她吓到了大家,没开灯,她又散着头发,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简直太吓人了。
舒琴不好意思的又道歉,但她腿疼又不是故意的,大家虽然有些不高兴,到底没说什么。
王小芳年长,见得也多:“你是不是抽筋了?缺钙,没事买点钙片吃!”
舒琴一头雾水:“不知道呀,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我妈就说让我蹦蹦就好了,有时候疼的厉害,得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殷锦年疑惑问道:“你爸妈没有带你去看看吗?”
舒琴不在意的说:“没有,我爸妈不是亲的,我是他们抱来的,也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偷的,但我知道不是亲生的。”
然后又一脸向往的说:“说不定哪天我的亲生父母就找来了,我就成了富豪的亲生女儿,那就是千金小姐了。”
王小芳翻了个白眼,得,又开始了,看书看傻了!
后来殷锦年才知道,舒琴也并没有全说谎,她确实不是亲生的,但也不是白来的。
舒琴的养父养母不能生养,她的亲生父母又是重男轻女的,生了好几个女儿都不想要,就卖给她养父家一个。
后来搬家搬的也没了音讯,大家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舒琴不是亲生的。
舒琴很小就听到了闲话,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骗来的,跟养父母关系很不好。
大了一点,又出来打工,看多了言情小说,更觉得自己是身世悲惨的女主,总要历经磨练,才能变成大小姐。
她出来打工,也不给家里寄钱,回家过年,还得从养父母手里要点。
平心而论,舒琴的养父母对她挺好的,但舒琴一直觉得是养父母害她受苦,告诉她实情,她也不相信,就像一直活在自己的梦境里。
大家不再理舒琴,纷纷重新躺回去睡觉,王小芳喊舒琴赶快收拾好,关灯。
殷锦年拍拍胸口,躺了回去,半天睡不着,她侧过身,看到舒琴关了灯,往地上一躺,她都惊呆了。
虽然天气不冷,但也不至于睡地上吧?
她伸伸脖子,往舒琴的床上瞄了一眼,哦,又买了一堆书,床上堆的乱七八糟,真没地方睡了。
最近开始流行拍摄艺术照,厂里很多人都拍了,每天都有新照片在宿舍中间传看。
宿舍几个人也是心里痒痒,正好这天星期六,拉着殷锦年也去凑热闹。
就在工业区的一家照相馆,门口贴满了拍的照片,艺术照居多。
五颜六色的纱裙,白色的婚纱,还有各种礼服裙,好看是好看,殷锦年觉得有点土。
殷锦年不太喜欢拍这样的,但来都来了,就穿自己的衣服拍了几张。
她今天穿的是浅蓝色套裙,花边领的娃娃衫,配上到膝盖的蛋糕裙,有一种小公主的感觉。
摄影师给她配了一顶带蕾丝的大檐帽,让她坐到秋千架上,咔咔拍了几张,还说她很上相,想把照片贴到门口的大玻璃上。
殷锦年赶紧拒绝了,她可不愿意被人看到,摄影师说免费给她拍几套,她也没同意。
摄影师看她实在不愿意,年纪又小,倒也没勉强。
其他人都去挑了各式各样的礼服或者婚纱,画着浓浓的妆容,殷锦年看的眼睛都疼了,实在接受不了。
人多,拍的也慢,殷锦年等的太无聊,就提出先回去了。
王小芳一看,估计几个人得好久,不敢让她在这等,就叮嘱她回去慢点。
殷锦年回到宿舍,舒琴正坐在地上看她的小说,见她回来就问了一句:“你们都去哪了?我回来一个人都没有。”
殷锦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他们要拍艺术照,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我就先回来了。”
舒琴一下来了兴趣,连忙凑上来问道:“在哪拍呀?怎么不叫我呢,我看别人都拍,还说什么时候我也拍一下呢!”
殷锦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往后躲,屏住呼吸,假装去找东西,避开了舒琴的气息。
“我们走的时候你不在,她们都拍了一会儿了,你去也赶不上了,这会儿天也不早了,你明天再拍呗!”
舒琴一想也是,明天再去好了。
殷锦年觉得,舒琴就这点好,从来意识不到大家刻意的疏远,也不会让自己纠结什么,很快就能说服自己。
下午,王小芳她们回来了,舒琴表示她也要去拍,问她们都拍了什么样的,听说照片还得三天才能出来,惋惜了许久。
第二天,宿舍里都还在赖床,舒琴难得第一个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喊:“我去拍艺术照了,有没有人一起去。”
宿舍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搭话,感觉到尴尬,殷锦年刚想接话,王小芳就说话了。
“我们就不去了,我们昨天都拍了,拍照可累了,人还多,你赶快去吧,不然排的晚了,不知道几点拍完。”
舒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对哦,你们都拍过了,那我走了,我肯定拍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