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饭之后,殷长安忙里偷闲,跟着会木工的亲戚,一边帮忙一边学习,陆陆续续给新房间添置家具。
他做了一张床,一个大立柜,还找人划了一块镜子装上去,往屋里一放,整个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
他又做了几个靠背板凳,一家四口一人一个。等天热的时候,吃了饭,一人搬一个,往路坝风口一坐,半躺半坐,别提多舒服了。
他还给殷秋晚和殷振军做了一个书桌,专门放两人的作业和书本,两人一左一右,谁也不会碰到谁。
殷长安又去找村里买了两棵好树,准备做一个木梯。
平房顶上干净平坦,水泥地又很结实,用来晒东西最合适不过了,当时建房的时候没想到做楼梯,想上去都没办法。
看到别人做个木梯架在墙上,爬上去也不费事,殷长安就自己琢磨着动手做了起来。
做好后,把木梯往墙上一架,一家人都兴奋地爬了上去,连殷老太也来凑了个热闹,可殷秋晚爬到一半就不敢动了,最后还是殷长安把她抱上去的。
房顶上的风明显大了许多,站得高看得远,殷秋晚被爸爸抱在怀里,甚至能看到几里之外的南坡大渠。
她从殷长安怀里下来,学着殷振军的样子,坐到平房顶边上,两条腿悬空耷拉着。
结果,她刚坐好,腿还没放下去,随意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下去。
殷长安就站在她身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拖到了房顶中间。
殷长安吓得一身冷汗,春末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他打了个寒颤,紧紧搂过殷秋晚,慢慢地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感受着闺女发抖的身体,他也是一阵后怕,等殷秋晚稍微安稳下来,殷长安连忙问道:“晚晚,好点了没?刚刚咋回事?没坐稳吗?”
殷秋晚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吞了一口口水,嗓子干干地说:“我就是一低头,头就好晕,感觉下面在转。”
李桃花在旁边也吓得脸色发白,听到殷秋晚这么说,她用手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晚晚可能是怕高,以后可别让她上来了,太吓人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只有殷振军还一脸茫然地坐在房顶边上,怕高?他教晚晚爬树的时候也没见她有事啊,可能是树没有房顶高吧!
这一吓,大家都没了兴致,一个个慢慢地准备爬木梯下去。
轮到殷秋晚时,她刚站到边上就开始发抖,更别说趴下来下梯子了。
殷长安想再像刚才抱她上来那样把她抱下去,可还是不行,她抖得身体都发软了。
几个人站在院里,一时束手无策,刘红芳只好陪着她在上面待着。
殷振军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样,三蹦两跳就下来了。
他在屋里转了转,突然眼睛一亮,拿出一个大箩筐,一脸兴奋地说:“用这个把晚晚吊下来不就行了,以前她不也在里面躺过。”
这个大箩筐是殷长安每次干活挑东西用的,去的时候两边挑得满满的,回来的时候东西少了,就把东西放到一个筐里,让殷秋晚躺到另一个筐里,晃晃悠悠地挑回来,殷秋晚可喜欢坐这个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殷长安摸了摸殷振军的头,以示夸奖。
他拿了一根粗麻绳,又拿了一件衣服铺到箩筐里,提着箩筐又重新上了房顶,把绳子紧紧地拴到箩筐手把上,抱起殷秋晚放进去。
刘红芳轻声安慰殷秋晚:“晚晚,你别怕哈,妈下去在下面接着你,你就闭着眼睛躺这,别动,你爸拉的紧,一会就下来了。”
殷秋晚躺在大大的箩筐里,熟悉的感觉包围着她,她一点都不怕。她冲爸爸妈妈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殷长安提起箩筐,顺着房檐慢慢往下放绳子,手里的绳子拽得紧紧的,手指头都勒得青一块白一块,为了让箩筐不晃荡,殷长安几乎是龟速放绳子。
也就房子只有一层,很快箩筐就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面。
刘红芳一直紧张地站在箩筐底下等候着,箩筐刚一触地,她便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殷秋晚从箩筐里抱了出来。
殷秋晚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自己平安回到地面上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时,她才察觉到整个身体都酸痛不已,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她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又原地跳了两跳,脸上露出笑意,示意大家自己并无大碍。
看到殷秋晚安然无恙,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天色渐暗,眼瞅着就要黑下来了。刘红芳这才想起还得准备晚饭,于是急急忙忙地朝厨房走去,着手准备做饭。
李桃花见状,也快步跟了过去,打算帮上一把,今天说好了在新房子里吃饭,而且食材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做起来倒也不会太费时间。
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了殷秋晚怕高的事情,殷秋晚再也没有上过房顶,那片曾经让她心生恐惧的地方,也渐渐成为了她记忆中一个特殊的存在。
房子盖好的时候,殷长安就已经盘算好了,要在东边院外墙的位置盖一座猪圈,计划养上两头猪,以此为家里增添一些收入。
既然要做,那就尽量做好,殷长安没打算用泥胚来砌猪圈,因为泥胚不够结实,隔三岔五就得修缮,况且猪爱撞墙,泥胚墙根本经不住。
他购买了窑厂烧制的、带有些许瑕疵的砖,这些砖用起来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形状不太规整,无法码成垛。
砖运来了,殷长安也没请人帮忙,反正猪苗还没着落,猪圈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他便趁着闲暇时间,一点一点地搭建。
殷老头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搭把手。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没费多大功夫,猪圈就建好了,殷秋晚瞅着猪圈,不禁说道:“这是给猪住的?比我住的地方还好哩!”
殷长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地方宽敞,砖头也充足,这猪圈确实盖得挺不错。
清一色的红砖,虽说没有平房那么高,棚顶也只是用草搭建的,但在村里,这猪圈也算得上是豪华版的了。
还有剩余的小砖块,殷长安和了些稀泥,在西边院墙的角落里,搭了一个鸡窝。鸡窝和墙头一般高,同样搭了草棚子,这样一来,养再多的鸡也容得下了。
柿子树和石榴树并排长在平房屋檐下,随着时间慢慢长大,原本宽敞的小院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殷秋晚每天最乐意做的事,便是琢磨着如何把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会儿挪挪这个,一会儿搬搬那个,小院的布局几乎天天都有变化。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家里开始增添新的成员——家禽家畜。
殷长安一下子抓了三只小猪崽,没当场给钱,和卖家说好等过年杀了猪再结算。
刘红芳也在街上买了十几只小鸡仔,另外还买了几只鸭仔,家旁边就是水沟,正好有地方放鸭。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要饲养的家禽家畜,可把殷秋晚忙坏了。她每天都得盯着小鸡,防止它们乱跑,猪圈也得天天冲刷,不能有粪便残留,殷长安都担心她会累坏了。
小家伙们渐渐长大,每天傍晚鸡鸭得赶回窝里,猪也得煮猪食和砍猪草来喂,但两人都不喜欢打扫猪圈,太臭了!
于是,殷秋晚和殷振军俩人便开始猜丁壳,谁输了谁就得去干清扫猪圈粪便的活儿。
有时候殷秋晚输了,可她又不想去做,就会拿出自己的零花钱收买殷振军,让他替自己去干。
俩人都有零花钱,可殷振军却存不住钱,刘红芳没少唠叨他:“真是狗窝放不住剩馍。”
殷振军兜里的钱,顶多能留到第二天,无论如何他都得把钱花掉才觉得舒坦。
而殷秋晚却截然不同,学校里没什么东西能让她特别想买,她的钱基本都存着,一分一毫都不舍得乱花。
每当需要殷振军帮忙做事时,俩人就会商量好报酬。比如,把猪圈全部用水清扫干净,给两毛钱;去打猪草,只需给一毛钱;撵鸭子、撵鸡的话,给五分钱就行。
要是赶上殷振军正打算出去玩,他就不太愿意接活儿。这时殷秋晚就会小小的威胁他一下:“你要是不干,我下次就不找你了!我去问问村里还有谁愿意干。”
殷振军听了,气鼓鼓的,像头斗牛似的,但又舍不得挣钱的机会,每次都是一边生着气,一边把活儿干了。
有一回,殷振军又被殷秋晚叫去清扫猪圈,他满心不情愿,一边嘟囔着一边干活,动作慢吞吞的。
正当他扫得心烦意乱时,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湿滑的猪粪,整个人向前扑去,双手下意识地撑地,结果弄了一手又脏又臭的东西,气得他哇哇大叫。
殷秋晚在一旁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殷振军恼羞成怒,扬言再也不帮她干活了。
殷秋晚只好对殷振军撒娇卖萌,又承诺请他喝汽水,才算把这事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