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军营堆,篝火映照在每个将士脸上,将他们的喜悦与兴奋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
今日一战,斩获颇丰,实在痛快。
“将军,这次我们真的赚翻了,哈哈!”
“这叫什么?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蛮人个措手不及啊!!”
“哈哈哈哈,爽快,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将士围坐在一块,一起吃肉喝酒,畅聊此次的胜利。
唯有一旁的季祈安面色淡然,神情略微复杂,他举杯灌入腹中,冰凉的液体顺喉而下。
铁二注意到他的神情,连忙上前询问:“将军,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莫不是累了?”
“不是……”季祈安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对众将士说道:“大家今日都立了战功,等此次战后各有嘉奖,南蛮不好对付,这仅仅只是开始,大家还需继续努力。”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季祈安笑了笑,独自走入军营深处。
营帐内,裴玄在替姝朵诊脉。
本来已经昏迷数日的人,眼睫正轻轻颤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裴玄紧皱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忽而听到一句轻唤。
“裴大夫……”
姝朵虚弱地靠在床榻上,面容依旧苍白,只是唇瓣已恢复了红润,一双美眸盈盈水泽,楚楚动人,只是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疲惫。
见到人醒来,裴玄悬挂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这人没事就好。
若是出了何事,季祈安怕是要疯掉。
裴玄叹了口气,松开她的脉搏,从桌案上拿起绣帕递给她,“你醒啦。”
姝朵伸手接过,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她轻抿朱唇,说道:“这次多谢裴大夫了。”
“夫人,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太子殿下,是他带来了那三朵玉髓花,你才能保全性命。”裴玄开口说道。
闻言,姝朵低垂眼帘,遮住眼中的黯然之色。
关于这三人之事,裴玄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毕竟他和季祈安也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看到姝朵露出此等神色,他不免也感到心下愧疚。
只叹有情人终将有缘无份。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裴大夫这一路上的照顾。”
姝朵抬眸望向裴玄,声音清柔,似乎还隐含一丝笑意:“不知将军如今在何处?”
至此裴玄也有些佩服姝朵的胆量,昏迷数日醒来,处于陌生的环境中,不但未显惊惶害怕。
反倒第一时间询问季祈安的行踪,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裴玄收回视线,淡淡道:“将军在与众将士庆祝第一场战争的胜利,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姝朵微笑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蹙眉问道:“裴大夫,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裴玄微愣片刻,抬头看向姝朵,心下一惊。
她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话?
姝朵却仿佛猜出了答案似的,轻声说道:“裴大夫应该知晓,我体质孱弱,又过了及笄之年,如今身子每况愈下,怕是……”
她顿了顿,脸色更加苍白,继续道:“怕是活不久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聪明人不说暗话。
如此坦白的局面,容不了人辩驳什么。
裴玄默了一瞬,缓缓开口说道:“夫人猜得没错,您的情况十分糟糕,若是不及时拿到玉髓花续命,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姝朵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显得她越加孱弱。
“将军可曾知道?”她问。
裴玄浑然一震,沉默着摇头,看着姝朵默不吭声,又开口解释道。
“还请夫人见谅,若是将军知道,恐怕会自乱阵脚,南蛮国郡并不好对付,稍有不慎,等来的便是北秦无数百姓的尸山火海。”
“裴大夫,你做得很好。”姝朵扯唇轻笑。
裴玄微怔,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姝朵的脸上并没有悲哀痛苦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释然,仿佛早有预料。
“你不必担忧,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希望裴大夫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永远不要告诉将军。”
“好。”裴玄艰难点下头颅。
话音落下,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不作声,望向帘外。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看到季祈安快步走来,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俊朗冷毅的五官犹如刀削般刚硬凌厉,深邃的眼眸更显锐利逼人。
他看到裴玄站在前方,微皱起眉头,不曾想他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在床榻上躺着的姝朵。
季祈安猛地停下脚步,呼吸蓦地凝滞。
姝朵朝着站在那头呆愣住的人展颜一笑。
季祈安回过神来,立即勾起嘴角,心下泛起喜悦。
“姝儿!”季祈安疾步奔向榻前,俯身凝视着姝朵,语气温柔,却掩饰不住欣慰与激动,“你醒了?!”
“嗯。”姝朵颔首,浅浅一笑。
季祈安握着她冰凉纤细的手指,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放心,等我攻下南蛮,到时候就会有数不清的玉髓花供你享用了。”
听到这话,系统瞧着画面上清晰标记着玉髓花的数据点,忍不住摇头感叹。
原身本就不是气运之子,小说世界里的炮灰能借此物以养天命,却有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此物不可再生。
也不知道小姐姐怎么想的,一得了身体权限就赶忙回到这里。
系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它也就只坐等看戏了。
“将军,夫人身子无碍,我先行告退了。”裴玄适时出声,拱手告辞。
季祈安这才注意到裴玄,连忙道:“这些天你辛苦了。”
好在裴玄也不甚在意,挥了挥手表示无妨,旋即转身离开营帐。
里头很快就只剩下姝朵和季祈安二人。
季祈安重新将视线投注在姝朵身上,紧张地问道:“你刚醒来可有哪儿不舒服?”
少年的目光灼热,几近痴缠。
被这样的视线看着,姝朵不禁有些好笑,垂眸避开季祈安的目光。
“我很好,没有任何不适。”姝朵摇了摇头。
听完这话,季祈安总算松了口气,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温柔缱绻。
“祈安,我已经服下玉髓花了,你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
姝朵的嗓音依旧沙哑干涩,莫名带上了几分娇媚。
季祈安闻言,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脑袋嗡鸣,一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