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背后之人利用类似这父女情况做诱饵,引走一个单独又看起来不太强壮的人。
若引去一个平民百姓,他救人心切又因没有证据,可能选择跟踪他们,然后被引到某个地方着了道,就此失踪。”
箫瑜安进行假设,这样也符合当下多人失踪情况。
“若不小心引过去官府的人或是一个不能下手的人,那人跟上去则是发现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问题,一切只是巧合。”
“不同人给出不同结果么,先是故意给出求救信号,引人上钩,再根据来者情况判断是否可以下手。
是有可能,但这只是你的设想,也可能会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唐青垣认同有这种可能,但这样容易带偏思考方向。
“反正大家都没进展,不如这样试试。”箫瑜安建议道。
“你是觉得他们知晓被引上钩者背景,包括官府安排的人,怀疑有内鬼提前接触了他们?”唐青垣抓住一个点。
“当然,唐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怎么会让我们隐藏身份潜入?”
唐青垣注视着箫瑜安,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有内鬼了,不过她的假设确实是有点道理。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往这方面查一查。”希望不是把他们引入歧途,“不过你怎么知道,那父女是被胁迫的?”
这人居然能想这么多,脑瓜子挺好使啊!
“细节,小姑娘的眼睛与动作是这么告诉我的。”箫瑜安这样回答。
其实,并不全是这个理由,人很擅长谎言,箫瑜安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所表现的模样。
早在进镇前,箫瑜安便让暗卫潜伏进去,在她遇见那父女俩时,让他们去查这父女的背景。
男人妻子早逝,留下两个女儿,前几年大女儿失踪,男人带着小女儿到处寻找,生活贫寒,但那时小女儿还一切正常,而且年幼不懂失踪含义。
直到几个月前,小女儿突然生病,开始出现这种“求救”的病状,郎中开药也无法救治。
但事实上,男人根本没有给她小女儿喂药,任由她病情发作,几个月来,发作了好几次,也应该“撞上”了几个人。
若说男人是放弃给小女儿治病,不如说是她根本没有病,毕竟这里想要丢掉一个孩子可太容易了,尤其还是个女孩,何必带她就医,多此一举。
仿佛就是做给别人看的,留下一个证据,证明他们的巧合。
但若说他利用孩子也不像,小孩行为的表现说明了她对男人的依赖,男人也会因小女儿撞上人而紧张担忧。
一个没病却要装病,成为一个诱饵,定是受到什么吩咐或是威胁,再说,一个小女孩的演技会这么好?
肯定带有真实想法,这样也能说明小女孩的求救,其实是希望有人能带他们离开当下情形。
那张纸条,既是背后人让诱饵给出的道具,也是那父女俩的心声。
这是结合了现代骗局做的分析,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猜测是错的,可能会有其他情况。
但既然没有进展,不如就这样去找,总比毫无头绪干着急要好吧。
当然,类似今日父女俩的诱饵应该还有其他,不然,仅凭这单一手段是不可能成功带走那么多人的。
午后,唐青垣偷偷翻出去找线索,箫瑜安在客栈做两人皆在的假象,徐嘉阮两人则是一同出门逛一逛热闹的街市。
下午,唐青垣及其他士兵发现了几个类似的情况,有小孩、女子、老人,以及有残疾的男子,他们在向一两个普通人寻求帮助,不分男女,不确定是否是诱饵。
也可能是小孩与女人这类人已经不好下手了,开始将手伸向普通人。
箫瑜安听唐青垣分享情报,感慨对面是大手笔,小小镇子竟疑似这么多诱饵,这可不像小组织。
唐青垣也发觉事情可能就是箫瑜安猜测那样,但有些超出预期,他立即传书信告知情况。
不久,唐青垣收到回信,唐将军已派出支援,明日便到。
“不如明日我跟诱饵走?”箫瑜安建议,这样等支援来了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窝点。
“不适,再等等,你也不知道失踪的人会遭遇什么。”唐青垣不赞同,虽然箫瑜安武功好,但一人难敌多人。
“况且,既答应了不会让你冲锋陷阵,你在后方就好。”唐青垣看向箫瑜安,“毕竟你可是你家的独苗,出了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箫瑜安:对哦,差点给忘了。
“好吧,我等着,你们一定要小心。”
箫瑜安应答,如此也行,少跟官员有牵扯,她让人暗中看着点吧。
再一日,唐青垣借口出门,徐嘉阮两人又去逛街。
箫瑜安无聊地在客栈外溜达,这次没有求助者撞上来,倒是瞧见一个小孩蹲在不远处。
小男孩七八岁模样,低着头,衣服破烂,微圆润的脸上灰扑扑的,双手攥着衣角,脚踝裸露,有些红肿。
本想一走了之的箫瑜安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近,愿者上钩,她随心蹲下身子,“你怎么了?”
听见动静,小男孩抬起头,一双犹如星辰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情绪,那一刻,箫瑜安似是见到了痛苦、屈辱、恐惧、不甘,以及……渴望。
像是一个挣扎太久的人,急迫渴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男孩手又攥紧了些,他有些结巴开口,声音沙哑,“哥哥,我,叔叔,受伤了,你能不能……”
小男孩哽咽住,眼泪瞬间溢满眼眶,他忍着冲动,吐出最后的话:“救救他……”
箫瑜安伸手摸了摸小孩黑漆漆的头,头发有些发硬,似乎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箫瑜安眼眸注视着他,手指犹豫般在膝盖上敲了几下,最后答应了:“……好。”
小男孩听见箫瑜安答应,先是一愣,而后低头咬紧嘴唇,眼泪终究是落下。
箫瑜安牵起小男孩的手,像拉着木偶人一样,来到医馆。
最近的这一家是小医馆,郎中正给一个病重患者治病,没空理他们,只有一个打下手的学徒能给他们提供药。
“说说,你叔叔哪里受伤了?”箫瑜安轻声细语。
“他的脚……断了。”小男孩低下头,拳头紧握。
学徒为难道:“这,我现在只会抓药,不会治病啊!”
“没关系,我恰好会点,要不行,我把人背过来,等郎中治。”箫瑜安拿着学徒提供的药,又牵着小男孩出了医馆。
她轻轻摇了摇手,示意他带路,木偶小男孩如生锈般活了过来,僵硬地踏出脚步,带着她朝未知的地方走去。
“对不起……”风吹散了什么,无人知晓。
两人默默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