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静谧的森林里,落叶纷飞,不见一丝暖阳。
这方世界只有灰黑,没有其余色彩,唯一的白便是一个跪地的少年。
她戴着一张白色面具,穿着白色衣衫,只不过她衣服一角有道陈旧黑痕,像一只手印擦过。
忽然,漆黑的液体喷射,像一束剧烈的水花,在空中炸开,又缓缓落下,白被染上颜色。
然而少年一动不动,垂头握枪,她的发丝无风而起,挂着一颗又一颗漆黑的珠子。
少年面前,灰黑的人脸露出可怖而诡异的笑,他伸出如同枯枝般扭曲又细长的手,在面具上重重印下黑漆漆的粘液。
“小人……”他开口,语气怪异,似是怨恨似是嘲讽。
少年抿唇并未说话,但却传出了一道声音,低沉沙哑。
“我……从不是君子。”
“呵呵……”他咧嘴笑开,声音逐渐尖锐,语气却不轻不重,“好,我在……等你。”
话落,场景突变,无数黑影将她包围。
他们尖叫着,嘶吼着,浮现出各种表情,狰狞、不甘、恐惧、怨恨……
张牙舞爪的人影攻向少年,穿过她的身体,在她身上面具上留下无数黑印,越来越多。
而少年仿若木头人任由黑影作为,她抬头看向夜,那里似乎有一颗微弱的星星,她渐渐抬手伸向它……
可它太遥远了,她犹豫了,缓缓落下了手。
最后,少年被黑影淹没……
箫瑜安猛地惊醒,眼底残留的情绪消隐,所见是眼熟的床帐。
“公子你醒啦!”
云轻眼瞧着箫瑜安醒来,立马示意南风去乘药。
箫瑜安脑袋还懵懵的,正在反应,直到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才真正清醒过来。
“公子先喝药。”云轻端过药碗,汤勺搅动药。
箫瑜安刚要接过就被云轻劝阻,“哎公子,这次不能一口闷了。
许姨说了,您有轻微内伤,得一口一口喝,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药效。”
箫瑜安:她说怎么多了一只汤勺,原来是“作案工具”。
隐一站在旁边,云轻一边喂药,他一边向箫瑜安说明最近情况,让她把注意力放其他事上,倒是可以多忍一会儿。
首先是箫瑜安昏迷后,隐一拒绝军医看病,借口要保证她安危带她回到村里。
许洺得知情况后要给箫瑜安看病,他们没理由拦着,也不好遮掩。
想着她是名医,又是许老的徒弟,便让她给箫瑜安检查了一番。
事后,许洺只说无大碍,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这时,云轻悄悄靠近:“公子放心,是我给你做的身体检查,她只是把了脉,看了点皮外伤。”
箫瑜安垂眸,这意思是许洺知道她的情况,但替她保密了。
许洺一家云游天下,行善积德,不参与纷争,想来就算知道她是女的也不会过多关心。
至于唐青垣,同样无生命危险,但他内伤外伤都有点重,许洺受唐守义邀请去给他治病。
或许是许洺医术高超,或者是唐青垣身强体健,昨日就已经醒了。
接下来,说说此次云军袭击一事。
因白山后地势险恶,那日唐家军并没有继续追下去,弘毅留人暂时在白山看守。
另一边,往东北路援助的唐家军及时救下落下风秦少宇,秦少宇受了轻伤,随行的唐家军也折损了几人。
“二哥他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儿,他比你俩都好,听说公子你受伤了,差点越营来看你呢!”
云轻及时回复,要不是唐守义有要事拦着,秦少宇早溜出来了。
“此次云军暗地跑到边界,计划活捉唐青垣威胁唐将军……”
隐一继续道,听唐青垣与白米描述,他们正在巡逻,突然冒出几个贫民百姓,一见到唐家军就心虚般逃跑。
他们追了一段路,唐青垣下令停下,掉头就要回去。
这时,那几个百姓突然惨叫,几个云军打扮模样的人出现,提剑砍伤人。
有人没作他想,立马冲上去救百姓,唐青垣叫慢一步,最后也跟着靠近了些。
结果,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大堆云军,瞬间将他们包围,他们寡不敌众,对方又有两个厉害的大将……
唐家军对此事愤懑不平,吵着要杀云军给死去的兄弟报仇,被唐守义暂时压下。
箫瑜安昏迷的这两天两夜,唐守义先是让人暗中调查情况,他怀疑两军内部有内奸。
毕竟云军对他们附近地形很了解,也不知什么时候弄出个通道,偷跑过来。
他们唐家军不知全情,若不是有北城人相助,云军怎么会如此熟悉?
另一个,便是云军知道唐青垣的行动轨迹,能做到这点只有唐家军。
就在今日,两军内奸已被抓了起来,现在还在严刑拷问中。
最后就是他们几个暗卫,虽然没露脸,又借口说是公子的随身护卫,但以唐守义与弘毅的警惕与聪明,估计会猜测什么。
“嗯。”箫瑜安点点头,看来之后她又得跟唐守义几人谈话了。
她把最后的药咽下,立即被云轻投喂一颗蜜饯。
“你们呢,无事吧?”箫瑜安侧头,见隐一手腕有绷带,关心问候。
隐一俯身蹲下,“回公子,属下们无事,都是轻伤,已经治疗了。”
“那就好。”
箫瑜安朝外看了看,没发现隐一的欲言又止,问了句云佑霖与问闻年去哪里了。
云轻回答:“他们在厨房,在给公子弄鸡汤呢!”
箫瑜安看向她,眼神古怪,“他们做?”
“安啦,虽然闻年做菜难看了些,但味道还不错。
至于阿霖啊,他只是打个下手,不会参与制作的,公子放心吃!”
不是他们信任这俩人,而是有暗卫盯着呢,他们做什么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唐家军军营
唐青垣喝完药,活动了下身子。
每回忆前日情形,他都会想到他的那帮兄弟,大多都比他大,只有几个与他相差不大,如今,却只剩白米与箫瑜安了。
她怎么样了呢?他躺床上,在心里呢喃。
当日的画面经常钻进脑海,少年纤细的身影挥舞起长枪,与敌拼命,浑身是血。
想想初见时,肆意少年郎,鲜活生动,却也成熟温和,是个气质与行动矛盾的少年。
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狡黠顽皮也深藏不露,会咬人却又莫名乖巧,像什么小动物。
等再靠近时,渐渐觉得有些迷茫无助,是个孤只单影的迷路人,需要人指路,也需要陪同。
如今又是什么呢?
他捂住胸口,奇怪的感觉。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他想更了解这个人,他想保护她,不想再看到伤痕累累的她。
……
“日子提前,现在就出发!”
凌王府,箫珏攥着一封书信,神色严肃,疾步回房。
“啊,不是说下个月吗?”石破挠挠头,一脸懵,“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好……”
“让人继续准备,我们先走,他们陆续送过来。”乘风望着箫珏背影,认真道。
惊鸣摇摇头,面色担忧,“估计是小王爷出什么事了。”
石破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快快快,赶紧收拾啊……”
话落,凌王府上下风风火火,无人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