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魏国公,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李自成率军都打过山西了,北京危在旦夕,朝廷不好好备战守卫京师,竟然还派人来南京捣乱,简直不知道那些内阁辅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再闹的南方也烽烟四起他们才满意吗?”灵璧侯汤国祚放下茶杯,向主位上的徐文爵抱怨道。
“是啊,那李继周一个东宫伴读,司礼监随堂,老子听都没听过的小角色,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玩意儿,竟然到南京来作威作福。”
“竟然还胆大包天到敢软禁国公府,他真是狗胆包天,我们应该立即联名上奏弹劾这个狗贼,还南京一个安宁。”诚意伯刘孔昭气呼呼的建议。
其他南京勋贵也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听的徐文爵头大不已,看着一群勋贵的无知,在这大放厥词,气的他‘啪’的一拍桌子,众人这才停下口伐,齐齐看向徐文爵。
只见徐文爵脸色漆黑,待众人安静后,这才打眼扫过众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真是一群无知的蠢货,消息闭塞也就算了,你们就没派人向来南京的那些净军、新军打听北京的情况?”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还真没有,一来人家就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哪有找对头打探消息的。
“据我所知,如今已是太子监国,南京近期一系列调令都是太子发出的,明白了没,蠢货们。”
“啊?太子监国?那陛下呢?这种危急存亡之秋,让个十六七的娃娃主事,陛下昏了头了吧。”
“放肆,你真是狗胆,怎可妄议陛下。”
“额,是,是,该打该打,我一时口快,无心之过,无心之过。”说着假假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陛下如何行事不是你我可以置橼的,现下本国公了解到的情况就是,太子监国理政,南京镇守太监,兵部调动,都是太子下的调令。”
“而新任的镇守太监和监军太监也是太子任命,现在知道为什么李继周这么嚣张了吧,现在是太子做主,他是东宫伴读,太子亲信,明面上是曹公公做主,实则是李继周做主。”
“而李继周行的事,会是谁的意志呢?诸位好好想想吧,这里面大有文章呢,别一天到晚闷着头在家玩女人,动动你们的脑子吧。”
徐文爵说的大厅数十人面色凝重,这里的谁都不是白给的,立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话虽如此,但太子一上来就盯着南京是什么意思啊?他就算要整顿吏治、田亩,也要分时候吧,现在北京危在旦夕,他还有心情管南京的闲事儿?”有人不解。
“哼,魏国公说的没错,你的脑子还在你婆娘的裤裆里没带过来吧。”有人立即就嘲讽道。
“你放屁,你个狗鈤的带脑子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哼哼,听好了,刚才魏国公就说了,太子一上来就拿南京开刀,当然不是闲得慌,以本侯猜测,太子这是要南迁了,最次也是他要动身南下监国了,这才提前安排亲信南下打前站,搂钱粮来了。”
“听说太子早在天津练了新军,而且大家也看到了,竟然是他娘的火铳兵,在南边,这两年又在苏州折腾,虽然效果一般,但本侯也是打听过了,太子的新军极为烧钱。”
“他要是南下监国,必然要在南京分一勺羹,来发展他的新军,现在看来,他的胃口还不小呢。”
“笑话,他还没来南京呢,就想跟我们抢食,难道诸位能答应吗?”
“你这话说的好啊,你不答应你咋不出去跟李继周这厮说呢?你咋不带着你的军兵家丁去跟钱谦益说呢?在这说大话谁不会啊。”
“有兵权说话才好使,你要是领的卫所兵备齐全,现在就不是坐在这抱怨了,你恐怕早带兵哗变了吧。”
“好了,越说越离谱,我们都是大明的勋贵,说话注意点,别忘了,我这国公府现在可是被看守的,别给自己惹祸。”
众人悻悻不语,刚才的分析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子要真是南幸监国,拿他们开刀,他们现在还真没脾气。
“那陛下呢?我们为何不向陛下弹劾太子,让陛下下旨停止李继周施为呢?”有人又提议道。
在场众人有人眼色一亮,有人嗤之以鼻。
见众人没有附和,那人不禁疑惑,转头看向徐文爵,看他怎么说。
徐文爵沉吟一下,“这个法子恐怕也没用,想必诸位有些人已经联想到了。”说到这儿,徐文爵停顿半晌,众人相互眼神交流半天。
徐文爵这才接着凝重的说道:“陛下正值壮年,如何会在一夜之间突然龙体有恙,不能理政呢?太子下令肆无忌惮,陛下为何不做干预?”
“本国公再给你们说点可靠消息,三万新军入京协防九门,陛下前不久下旨新军换防羽林军,值守午门,第二天陛下传旨内阁,龙体有恙,太子监国。”
再次沉默良久,现场众人也无人出声,在压抑的气氛中,徐文爵低沉道:“据闻,自午门换防后,再无人面见陛下,而诡异的是,以陈演为首的内阁,竟然没有太多质疑,也没有坚持面圣求证,一切就这样平白的过度到了太子手中。”
这下,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巨变,有些惊骇的看着徐文爵,待徐文爵点头再次确认后,又无不长出一口气。
“公爷的意思是。。。?”
“本国公没什么意思,本国公的意思是,现在陛下命太子监国,既然内阁没什么意见,我们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听从朝廷旨意,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太子新军已到南京,总督、镇守太监都已换人,本国公现在被软禁在府,练国事想来也是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现在南京参赞机务的三方,已全被控制,诸位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诸位祖辈多带积攒的家底,足够逍遥快活的过几辈子了,别跳出来让人当鸡杀了,现在北地已经烽烟四起,其实整顿军备是应有之意了。”
“而且,早该动手了,以前朝廷没有这个魄力动手,是因为朝廷没有兵权,南方总兵阳奉阴违,且流寇连年动乱,朝廷拿他们没办法,还要靠他们剿贼呢。”
“现在太子掌权,有自己的亲信军队,那就没什么怕的了,诸位想必这段时间也体会到了,我们没什么办法,既然反抗不了,就老老实实的配合吧,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也是你我的。”
“要是真被流寇夺了天下,我们就狗屁不是了,人家自有他们的开国功臣,要是爵位断在我们这一代手里,日后也不好见祖宗不是?”
“行了,别动歪心思了,大伙儿回家玩女人吧,从今天起,本国公也闭门谢客了,诸位慢走不送。”
徐文爵这一席话,直接给众人干沉默了,随后都是摇头叹气的起身告辞回家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确实也没啥办法了,回家玩女人吧,今天多玩几个,去去这天大的邪火。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一,比历史上能早几天,李自成率领着他的百万大军终于到达了北京外郊,李自成带着他的五千老营兵前锋打头,距离北京已不足十里。
“报,禀报陛下,属下等探查回来。”李自成的军队,竟然据城十里不到了,他的探骑才探明北京的情况,真是不知道是自信心膨胀还是记吃不记打,被官军剿灭多次不是没道理的。
“哦?怎么样,快说,北京城守军兵力可探查明白?”李自成急吼吼的问道,他可是奔着京师的钱粮来的,他都快要饿死了,哦不,不是他,是他的大军快要断粮饿死了。
这次定要朝廷拿出一百万两靠军,五十万石粮食就食,再把西北封给他,让他做个西北王,他就心满意足了,可以回去西安享福了。
要是朝廷不答应,他就降降条件,要还是不答应,他就带着大军南下,往江南杀去,不怕没粮食。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攻破北京,而且耗着还不一定谁耗得过谁呢,他在西安没搞到粮食,真就不敢多待,要是去洗劫通州就食应该可以解决。
大明三百年了,北京经历数次被围被攻,但没有一次能攻破的,打过三次开封大城的李自成,对这种城厚墙高的大城是有心理阴影了。
根本他娘的就攻不破,要不是黄河倒灌开封,他还真就打不下开封,那比开封还猛的北京,他是一点期望也没有,北京周边可没长江黄河给他倒灌。
李自成是这样考虑的,但朱慈烺不敢赌,不敢赌北京内外的民心、人心,不敢赌李自成是否能在京师周边洗劫到粮食,死撑围城,不敢赌李自成绕过北京南下,一路霍霍,势不可挡的把整个南方也祸害完。
他知道李自成是小农思想的农民军起义,有小富即安的通病,但朱慈烺不敢赌,赌错了上述任何一条,都将搭上大明的江山,不值得。
而且民心、军心这玩意儿没法控制,现在是向着李自成的,历史上李自成也没攻破北京,而是城内将领开门迎闯军入城的,所以,你把京城布置的再好,也挡不住内部的叛乱,所以放弃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