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人,又转头看向刘大年,和颜悦色的问道:“刘兄弟是太子新军的?你们不是听说在天津卫驻扎吗?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呵呵,白总兵有所不知,离开前,闯贼已经跨过宣府、大同一线,逼近北京,陛下命太子殿下监国,太子殿下下令南迁,我们和永王殿下出发的时候,就是在北京城外和南下的太子殿下分道的。”
“竟有此事?京师已经陷落了?”白广恩吃了一惊,急急问道。
“嗯,虽然我没看见,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闯贼势大,太子殿下认为守不住,就向南撤了,不过总兵大人放心,我新军十几万军队,全火器装备,殿下在南方修建了兵工厂,拖一段时间,装备几十万火器部队,到时剿灭闯贼,收复京师不在话下,我们还是先把西北守好吧,哈哈。。。”刘大年对李自成不以为意。
殊不知白广恩听了他的话,对新军更不以为意,火器?火器是什么烂东西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也不好当人家的面去驳人家的面子,就笑着打了打哈哈。
转移话题道:“那不知太子殿下遣永王殿下来陕西,有何差事?”
“这本来是机密,但对白总兵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殿下此行,一是因为西北宗室较多,前来总理宗务,二是代表太子殿下进行督军,三呢,是太子殿下给你们西北总督府拨了饷银,着永王殿下押送陕西。”
“什么?督军?饷银?好啊,我西北军正愁没钱呢,孙督无奈,都开始施行军管了,恨不能一个铜板掰开当做两个话,现在有朝廷发放的饷银,就能喘一口大气了,谢天谢地啊,刘兄弟,不知你们此行押送了多少饷银,别太少了,要是几万两,也不怎么顶事儿。”
白广恩被以往朝廷的做派限制了想象力,照他现在想的,按朝廷的尿性,这次估计就几万两白银,最多十万两就谢天谢地了,最好能多点儿,八九十万两,总比三四万万两好,要是只四五万两,还真不够打牙祭的。
没办法,朝廷欠饷都欠了十几年了,自打魏忠贤死后,基本就发过全饷,一镇几十万两的军饷,朝廷能发你几万两你都要偷着乐,甚至几年一个铜板都不发都是常事儿,就这样还叫人怎么保家卫国嘛。
九边军镇被逼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就开始做起了生意,崇祯朝北方为什么安稳?一是因为漠南蒙古十几年间,一直在被后金攻打,没那闲工夫南下抢明朝,二就是漠南和大明的交界军镇都在做生意,有的吃有的喝,没有打仗的必要。
纵观蒙古退出长城后的每次进兵,打仗,其根本原因还是互市的问题,明朝开放互市,蒙古人能换取吃喝用具,那谁还闲的非要打仗啊。
但蒙古人因为语言不通、互市客商奸诈、蒙古人有些人不讲道理用强,等等等等的原因,一旦发生大规模纠纷、伤亡,明朝以惩罚蒙古人为用意,就把互市关了,这下一年两年还撑得住,时间一久,蒙古人就撑不住了。
于是就开始纠集各部落,要么南下抢劫,要么纠集大规模十几万骑兵南下攻打明朝,用武力胁迫明朝开放互市。
嘉靖朝俺达汗都打到北京城外了,在城外陈兵示威,要求嘉靖帝开放互市,明朝答应后,各部落这才心满意足的打劫一番撤回草原,当时的俺达还想攻破北京,重振大元荣光,可惜,明朝一答应重开互市,其他部落就溜了,把他气个半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白广恩问刘大年押了多少饷银,刘大年则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白广恩便秘的表情,这才笑道:“呵呵,没有白总兵想的那么少,不过具体多少,就不是兄弟能说的了,稍后殿下自会交付总督大人,白总兵何必急于一时呢。”
“哈哈,好,没那么少就好,多多益善啊,哈哈,走吧,刘兄弟,我前营人马集结完毕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去迎接永王殿下仪驾。”
“好,请。”
一行五千人马,多少步军,所以行军也不是太快,两相互进,在城外十几里的地方相遇,离得老远,白广恩就明大军停下,带着一众将领翻身下马,积极向前迎去,到了十步开外,白广恩这才停下。
打眼一扫,哪有什么仪驾,只有两侧打了不少布幡,上书‘大明永亲王’,‘西北督军’,‘总理西北宗务’。当中骑着一匹全身无杂毛的黑色汗血宝马,着大明亲王常服的少年,正是此行正主,永王殿下。
白广恩当即整理戎装,随即单膝跪地行军礼拜见:“臣西北总督麾下蓟州总兵官白广恩,率西北左军将领,恭迎永王殿下。”
白广恩本也桀骜难驯,当年跟着吴牲剿冦,不服管教,私自带兵回了陕西,但之后孙传庭到了陕西,才逐级降服住了各路骄兵悍将,孙传庭当年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决开县逃跑的陕西总兵贺人龙。
一刀震惊三边,总兵已经是大明武将的顶峰了,孙传庭说杀就杀,一下子把各路不服管教的总兵官给吓住了,加上孙传庭两次在陕西募军,朝廷一文钱没给,孙传庭手段硬是刚猛,直接就冒大不韪朝富绅动刀子。
这些糙人,还真就吃孙传庭这套,一看这是个狠人,谁都敢收拾,管你文人武人,不听话就收拾你,后来朝廷更是下令,总览西北军政,连各地藩王都要受其节制,把各地藩王治的服服帖帖,没有脾气。
手下一大堆总兵,都是乖乖听话,你敢跳,就收拾你,孙传庭现在有二三十万大军,才领其中三万军的各总兵,当然都是乖宝宝,加上孙传庭的脾性也很对这帮人的胃口,西北治理的倒也融洽,政令通和。
“各位将军请起,诸位为我大明固守边疆,真是辛苦了。”朱慈炤也没有端什么架子,不知是不是随行的王之心和杜勋有过教导。两个大太监可都是常年监军在外,对军队还是很有心得经验的。
朱慈炤上前,亲自扶起白广恩,对众将说道:“父皇和皇兄都惦念着诸位,这不,特命本王押送饷银前来犒军,朝廷现下时局困难,但朝廷没有忘记诸位,我大明屹立三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本王相信,父皇和皇兄定然能剿灭叛乱,恢复山河,到时,诸位功不可没,封侯拜相也是不无可能,为了大明,还请诸位将军用心兵事,本王代父皇和皇兄,谢过诸位了。”朱慈炤说着就要下拜。
就算是大老粗的白广恩都知道不妥,刚站起来躬着的身子急忙往前一进,托住朱慈炤的胳膊,让其拜不下去。
“殿下这是作何,保家卫国乃我等大明军人的本分,何须殿下如此,真是折煞臣等了,万万不可,还请殿下放心,我等就是拼剩最后一口,也会死战不退,保卫大明江山,流寇都是些趁机作乱的鼠辈罢了,待官军喘过气来,定然能全部消灭。”
“好,有将军等守卫陕西,朝廷很放心,放心,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反攻,到时候,我们东西南北,夹击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自然手到擒来,走,诸位将军随本王上马同行,为本王介绍介绍现在的情况。”
“臣等遵命。”
朱慈炤进城后,自然是被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可谓这几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天了,好吃好喝后,就驻扎了下来,为什么不往前走了呢?
因为孙传庭马上要到秦州了,孙传庭之前下达的军令,命各路援军及地方军队,在五月十五日前到达各处指定位置,准备围剿四川张献忠所部。
现在已经五月上旬了,距离约定的日子近了,孙传庭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南下而来,西北在明朝,一直都是重镇,宝鸡、秦州一带现在部署十万大军抵挡,不,现在李自成派的偏师早已后撤回去了,只能说是十万大军在布防。
孙传庭自己在西安带过来的五万大军加这两个月在各卫所征集的五万,带着十万大军南下,准备从四川北部直插成都。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军力,西北边镇,如宁夏镇、陕西镇、甘肃镇,三镇边军还有近十万大军,防止漠南鞑靼或西北和硕特入侵,趁火打劫。
多尔衮的战略眼光极高,但孙传庭也不是一般人,从到了西北,就开始大力征集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的卫所和边军军力,其实也就征集了十余万大军,边军本来就有近十万,孙传庭整顿一番法纪编制即可。
他本来在西安征集的第二次围剿李自成的十万军也带了过来,剩下的十万多,那就是在沿途和两个都司征集的卫所军户了,军户当兵,天经地义,简直不要太好组建。
三日后,在半路就接到报信,说是永王从北京奉命而来,孙传庭立即加速前进,猛赶三天,终于在今天到了秦州。
本着自己也是要受西北总督节制的理念,朱慈炤跟随秦州将士出门十里,迎接孙传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