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萧沉醉在喜悦的氛围里,望着许久未语的无名,心头蓦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紧盯着无名,沉声道:“无名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无名长叹一声,道:“我先前说过,你至多仅剩十年寿元。吞天造化决本就是以命换修为的功法,千锤百炼诀更是如此。这般疯狂消耗,只怕生命力不出十年,就会被这两部功法吞噬殆尽!你原本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十年,可往后若无法顺利突破到中三境,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落得悲惨下场!”
姜萧沉默须臾,旋即放声笑道:“我还当是何等大事,若只是为此,那无需挂心。无非是以命博取未来,世间之人,谁不是拿当下赌明天,用性命拼前程?就如山下凡人般今下拼命操劳,日后以财保命,我与他们的差别,不过是我押注更重罢了!”
紧接着,他敛去笑容,一脸神往道:“今日前往这小界之时,翱翔于苍穹,我猛地生出诸多感悟。这天地辽阔无边,壮美绝伦,令人心醉神迷。我既无法改变生命的长短,那就延展生命的宽广。既然做不了高悬天际的骄阳,那就成为一颗短暂却璀璨的流星。我本就在赌命,如今这部功法不过是加重了筹码。入宗后的种种见闻,令我眼界大开,那未知的未来让我满怀憧憬,我甘愿加重押注!”
无名长叹一声,道:“你如今刚被这绚烂景象冲击,一时豪情满怀,可你是否想过赌输的结局?”
姜萧浅笑道:“我以赌为名,而非争,实则早已预想过结局。我无资本与老天爷抗争,唯有以命相赌。前辈放心,我虽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人物,但我深知任何收获都需付出代价,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美事!既然踏上这赌桌,我就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我赌的便是老天爷尚有良知,不会亏待每一个奋力付出之人!若真输了,那也作罢,毕竟,赌徒本就不值得怜悯!”
看着意气风发的姜萧,无名不禁忆起往昔与人争斗、与天抗衡的峥嵘岁月,死寂的内心燃起一股久违的壮志豪情,大笑道:“好小子,有种!那我便陪你与老天爷豪赌一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姜萧端坐在蒲团之上,伸手拿起一株仙草,运转吞天造化诀,瞬间将其中的灵气鲸吞一空,刹那间,一股繁杂的灵气如汹涌潮水般涌入体内。这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好似一匹脱缰的烈马,肆意奔腾。姜萧竭力压制着体内躁动的灵气,将那斑驳的灵气层层剖析,分解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片刻之后,姜萧睁开双眸,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光芒闪烁,可行!此番收获相较平日吞噬天地灵气要丰厚许多,只是相较天地灵气,仙草中的杂质繁多,此刻体内仍淤积着不少杂质。
稍作调息,姜萧再度紧闭双眼,运转千锤百炼锻体诀。
依照千锤百炼诀的法门,需武者将气血之力散布于周身各大窍穴、内腑和经脉之中,而后对其进行压缩,直至无法再压,松开束缚,那失去压制的灵气便会瞬间爆开,借由产生的强大震荡之力,实现强化自身的目的。此功法以强行损伤自身为代价,迫使身体自我修复,循环往复,破而后立!然而,这般修炼,必然会损耗自身的生命力!
姜萧并非体修,没有气血之力,在无名的指引下,以灵气替代气血之力,虽说效果略逊一筹,但也相差无几。此刻,他已将灵气散布周身。初次修炼此功,不知自身的承受极限,只是稍稍压缩,唯恐伤了根基,得不偿失。
压缩的灵力瞬间炸裂开来,姜萧只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体内轰然炸响,双耳嗡嗡作响,眼前骤然一黑,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姜萧大口喘着粗气,周身气血如翻江倒海般翻腾不息,体内的灵气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整个人仿佛陷入走火入魔的险境。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运转功法,竭力平复体内紊乱的灵气。
随后,姜萧将之前在宗门兑换的一颗气血丹吞入腹中,精心炼化丹药后,身体才渐渐恢复如初。
他无奈地对无名苦笑道:“这功法也太过刚猛霸道了!我感觉再稍微多压缩一点,恐怕就要爆体而亡了!”
无名亦是苦笑着说道:“这本功法本是由沙场上历经生死的猛士所创,他们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为了提升修为,一切皆可舍弃。再加上你自身的肉身未曾经过淬炼,初次修炼自然难以承受。”
姜萧满心疑惑道:“之前听闻上古之人力能拔山、气可填海,肉体强度甚至超越妖兽。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无名犹豫片刻,道:“这里面牵涉到几桩上古秘事,有些细节,你此时知晓过多,对你并无益处,我大致为你讲述一番,听过之后,切记不可外传!”
见姜萧郑重地点头,无名方才开口道:“上古时期,人族的登天之路实则分为两个流派,分别是体修和法修。
然而,自上古与妖族那场惊世大战之后,肉身成圣的道路便被截断,从此,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的体修登天之路,皆变得崎岖艰难。
其实当初上古武者共同推衍出一篇人族体修的登天之法,亦分为九境。但那场大战过后,人族体修的顶尖强者,突然陆续莫名陨落,而那篇九九造化决,也仅留下一个名号流传于世。人族的体修之路就此彻底断绝,成为一条死胡同。如今除妖族之外,关于体修上三境的修行法门,也仅有问心宗、万佛寺、剑宗和寥寥几个世家存有那么一两部,可即便修炼至上三境,一旦踏入第九境,历经天劫之后,皆是杳无音讯。”
姜萧听得瞠目结舌,急切问道:“如今体修在下三境能够力压同级法修,而中三境体修反倒被法修牵着鼻子走。可我查阅宗门典籍,为何却说在上古时期完全相反?”
无名摇了摇头,道:“法修在中三境便可御物飞行,体修唯有到中三境的最后一境方能御空而行,故而处于劣势。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体修战技缺失,传承断绝,手段单一。而上古之时,体修与法修相遇,孰胜孰负还需看双方的手段。体修的修行大道已然断裂,其实法修者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