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广文将另外十个人随意安排好,就盘腿坐在距离君逸临两人位置不远的屋顶上,杀气腾腾地磨着剑,就等两人出现失误,好顺理成章地召集人手宰了两人。
“澜恨,我们马上就能手刃仇人,为母亲报仇了。”
岳广文垂眸看着自己的本命剑,泪眼模糊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飒爽的母亲。
一年、两年、三年……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魔界待了多久了,痛苦与泪水燃烧成仇恨的海洋,淹没了他的一切。
除了仇恨,他别无所有。
隐藏在暗中的君逸临认真思考他被人陷害的可能性:岳广文从外表上看,考虑到修士的寿命,不敢说是他的同龄人,但至少不会比他小,就算小也不可能小太多。
他很确定,哪怕原主是天定大反派,也做不到三岁持剑杀人。
君逸临不想多做纠结,他又不是没长嘴,正主就在他面前,他选择直接问。
“我今年二十有五。”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岳广文一跳,他握紧澜恨站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君逸临飞身落在他约五米远处的位置:“我觉得我们间有误会,我不可能和你母亲结仇。我们需要谈谈。”
“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岳广文愤怒地低吼,他双颊绷得紧紧的,颧骨明显的凸起,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没给君逸临多说话的机会,他干脆向君逸临攻去。
得,也不算意外。
君逸临轻叹,果然还是把人打服后好谈话,速战速决,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而且闾丘竹乐那边还等着呢。
尽管他提前灭了大部分深刺鲛人,但鬼知道潭里有多少条深刺鲛人,不亲眼看着,君逸临不怎么放心。
……
……
“修铭你最近怎么避着桑师弟走?”
聊完正事后,濮煦灼对楚修铭问道:“你桑师叔最近都被你弄得愁眉苦脸的,托我来问你,他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躲他’,楚修铭下意识想这么回答,但在濮煦灼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又被迫咽了回去。
当宗主还对目光的威力有加成吗?
楚修铭犹豫了会,没有直接回答濮煦灼的问题,而是问道:“师尊,舅舅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濮煦灼了然。
“觉得你桑师叔太冷漠了……倒也不怪你,他那人看着好脾气,实则比谁都心硬,我最初接触到那一面时,也难以接受,差点跟他打起来。”
“……还是你蔚师伯拉住了我们。”
提到蔚亦言,濮煦灼表情不知不觉的变得苦涩,像是猪胆在口腔中破裂开来,苦得人难受。
蔚亦言啊……
濮煦灼想喝酒,手伸到腰上时,才想起自己昼夜通宵的处理宗务,酒已经很少有时间喝了……酒葫芦很长时间没带了。
他动作自然地变换成整理衣服的动作。
楚修铭看着濮煦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濮煦灼目光放远,沉入回忆中:“仔细回想,你桑师叔那样倒也不算奇怪,他最初就是那样的人。”
“别看你桑师叔现在经常笑,还笑得挺温柔的,最初来到玄天宗时,他看上去没有一点讨喜的地方,阴郁、孤僻、少言,常年板着一张欠人八百万灵石的脸。”
濮煦灼啧了一声,某个在如今的桑霖东覆盖下,早已淡忘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少年人眉眼间锁着化不开的阴郁,面容清瘦,肤色也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是不健康的苍白,一袭深绿色衣裳,经常像抹影子站在黑暗处,将靠近的人都用冷冰冰的眼神刀走,偶有启齿,声音里都透着挥之不去的冷漠。
可以说,少年的桑霖东凭一己之力,一人孤立整个玄天宗。
“真是久远的过去……”濮煦灼低声笑叹道,“那时候谁都不敢接近他,如果不是祝师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祝师妹?”楚修铭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未听过的名号,“玄天宗里有姓祝的师姑吗?”
“……没有,她已经不在了。”濮煦灼不欲多谈。
看出里面大概有内情,楚修铭配合的没在追问下去。
“难道桑师叔是因为这位祝师姑发生改变的?”
“是也不是。”濮煦灼道,“祝师妹只是把那家伙从自己的世界里扯出了一只脚,顶多让那家伙不再直接无视我们,和他说话给我们几句答复——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我那家伙未来会变成个现在这副温和多话的样子,我肯定把人当傻子。”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你桑师叔可不止是十八变,七七四十九变还差不多。”
楚修铭难以想象濮煦灼话里那个孤僻少言的人会是桑霖东,两个形象间的差别太大了,但师尊也没必要在这方面骗他。
这让楚修铭心里不由对桑霖东升起了些不好的怀疑。
但还有些地方说不通,首先就是修为,桑霖东是天才,但绝对没有天才到旷古烁今的程度。
他还未满三百岁,在一众峰主中是最年轻的那个,修为合体中期,这其中还是有他师尊,上任空青峰峰主临死前给传了一半功力给他的缘故。
而非白夜,毫无疑问,对方绝对是大乘期。
而且桑霖东和血影宗有仇,家破人亡的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桑霖东是非白夜也就意味着,他成了他仇人的主人。
……桑霖东,应该还没那么心冷吧?
想归这么想,楚修铭心里的怀疑还是难以打消,在他所接触的玄天宗之人中,桑霖东表现出来的冷漠最有可能是非白夜。
“不是因为祝师姑的话,舅舅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濮煦灼眉毛纠结的皱起:“我也不太确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桑师叔就这副表现了。嗯——大概是在他师尊去世后,开始改变的吧……也许是因为处理的俗物多了,与人打交道的次数也多了,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毕竟这些事务处理起来是真能要人命!”由彼及己,濮煦灼大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