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的九条尾巴猛然张开,如同九道光带,将悟元子团团围住。妖气冲天,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悟元子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仙子果然妖力通天。”悟元子勉强稳住心神,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此仙姿还要强杀我一个小道士,传出去污了仙子的名声!”
九尾女子闻言一滞,尾巴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九尾女子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悟元子看了片刻,忽然收起妖力,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你这小道士倒是有些意思。可惜,我还是想吞了你——”
她话音刚落,悟元子腰间的聚妖幡猛然爆发出一阵清脆的颤鸣,金光瞬间将他护住。九尾女子眉头一皱,九条尾巴猛地收缩,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的神色。
“小道士,你居然有灵宝护身!”她轻声低语,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说完又要袭来。
就在此时悟元子腰间的聚妖幡突然一阵剧烈抖动,幡面隐隐透出一股金光,仿佛有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苏醒。悟元子眉头微皱,隐约听见金呱道人急促的传音。
“快问她——问她是否忘了禹王和女娇娘娘当年定下的约定,她难道不想渡劫了吗!”金呱道人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悟元子一怔,虽然不知道金呱道人提到的禹王与女娇娘是什么,但眼下性命攸关,他毫不犹豫地照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清晰:“仙子,难道忘了禹王与女娇娘当年的约定?莫非仙子已无意渡劫了?”
红袖姥姥正准备发动的妖力倏然停滞,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住,九条狐尾瞬间垂下,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惊和疑惑。她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低沉冰冷,仿佛压抑着内心的巨大波澜:“你怎么知道这句话?你到底是谁?”
悟元子心中微惊,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挑眉,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注视。他知道此刻若有丝毫的迟疑或退缩,都会引来更加可怕的杀意。
九尾女子缓缓走近,炽热的妖气如潮水般涌向悟元子,仿佛试图撕裂他的心神。她一字一句地问:“是谁告诉你的?快说!”
悟元子在心中焦急地呼唤金呱道人:“金呱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然而,金呱道人此刻却沉默如石,再无回应。悟元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暗骂:“这老道也太不靠谱,关键时刻竟然装死!”
无奈之下,悟元子只能硬着头皮,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直视九尾女子。虽然他心中恐惧如潮,但脸上的镇定却让九尾女子看不出破绽。
九尾女子沉默良久,眉间的疑惑和戒备逐渐化作复杂的思索。她仿佛在脑海中拼凑某些久远的记忆,目光中多了一丝迷茫与挣扎。
“算了……”她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些许疲惫,“既然你知道这约定,也罢。今日就放你一马。”
她猛地挥手,妖力收敛如潮,九条狐尾缓缓垂下。她后退几步,眼神冷漠地扫过悟元子:“把葫芦和金丹留下,滚吧!记住,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后果自负。”
悟元子暗暗松了口气,但面上仍保持恭敬。他将紫金葫芦双手奉上,又小心翼翼地将金丹放在桌前。随后,他缓缓后退,深深一躬,低声道:“晚辈谨记仙子教诲,多谢不杀之恩。”
九尾女子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靠回红纱帐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警惕,喃喃低语:“禹王……女娇娘……没想到此界还有人记得!”
悟元子退出大殿,背后冷汗浸透了道袍,但他脚步依旧稳健。红袖院外的长廊上,两个红衣女子依旧守在大门旁,她们的目光偶尔飘向远方,神情若有所思。这两人皆是元婴修为的大妖,艳丽的红袍映衬着冷峻的表情,似寒霜红梅。她们沉默无语,似乎早已习惯这里的无情规则。
然而,当悟元子身影从大殿内出现时,二人同时一震,目光瞬间凝聚在他身上。悟元子衣衫微乱,神情却依旧镇定,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寻常之事。他脚步稳健地迈出殿门,淡然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并未在意两个女子震惊的目光。
“他竟然还活着……”其中一名红衣女子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另一人眼中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愕,嘴巴微张,半天都没有合上。她试探着后退一步,甚至脚下一软,竟然一屁股瘫坐在地。
悟元子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旁走过,脚步轻缓而坚定,仿佛刚刚走过的不是一处九死一生的险地,而是一场普通的游历。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活着从姥姥房间里出来!”瘫坐在地的女子低声问道,眼中闪过恐惧。
悟元子没有停下,他的目光始终向前,步伐从容。直到走出红袖院的大门,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此刻,他背后的冷汗早已湿透了整件道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离开红袖院后,悟元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终于再次呼唤金呱道人:“金呱前辈,现在可以说了吧?禹王与女娇娘到底是什么?”
金呱道人慢悠悠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那是上古的一桩秘闻,牵扯到妖族与人族的恩怨纠葛。我观那女子是九尾狐成精。世间的九尾妖狐都来自青丘山,族长女娇娘娘曾经与大禹王相爱,禹王为人皇之一庇护人族,女娇娘娘与禹王约定若是人族男子能抵得住狐女诱惑,就不得杀害!”
悟元子闻言,眉头紧锁,“还好他经过落宝金钱提醒,没被狐妖魅惑。今日要不是有金呱道人,恐怕要陨落于此。到底是谁安排他来给红袖姥姥送金丹,日后一定得好好查查,这几乎就是必死之局。”
第二天清晨,圣城的讲堂内一如既往地热闹,候选圣子们分成三三两两的小圈子,低声议论着最近的进展和修炼心得。
霍东来早早地来到讲堂,身穿一袭白袍,头戴玉冠,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然而,当他看到悟元子步入讲堂时,神情瞬间僵住了。
悟元子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蓝袍,气质如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并未经历任何风浪。他缓步走向角落,独自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卷玉简,开始专心研究。
霍东来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居然还能回来?红袖姥姥那地方……从来没有修士能全身而退,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课间休息时,霍东来踱步来到悟元子身边,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意:“悟元子道友,最近好像不常见你,昨夜去哪了?”
悟元子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去送了趟丹药而已。”
“哦?听闻是去了那红袖院?可曾遇到什么困难。”霍东来语气不善,话中暗藏试探。
悟元子眉头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切顺利,多谢霍道友关心!”
霍东来闻言,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不动声色:“悟道友无事就好。”
悟元子轻笑了一声,没有再接话,重新低下头去研究手中的玉简。霍东来看着他,心中越发困惑:“这人让人看不懂,一个筑基修士,居然活着出来?”
悟元子在红袖院安然归来的消息,迅速在候选圣子中传开,一时间议论纷纷。
“听说悟元子去红袖院了,还活着回来了?”有修士压低声音说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红袖院里可是连金丹修士都九死一生的地方!”
“也许他走了狗屎运,姥姥没看上他吧!”有人冷笑道。
这些话传入悟元子的耳中,他却毫不在意,圣城的传道大殿内,最后一声古朴的钟声声响起,丹主宣布了今日的传道结束。众多候选圣子起身,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殿,低声讨论着今日化龙功法的精妙之处。
裴秀站在石阶上,目送着前方一袭蓝袍的悟元子。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从容,却多了几分疏离,仿佛与众人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最近来听课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裴秀心中暗自叹息。他一直隐隐觉得悟元子有所保留,但随着时间推移,悟元子修为似乎并无长进,甚至连化龙功法的气息都越来越微弱。
“难道他真的放弃了修行?”裴秀低声自语,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惋惜,也有些不解。
“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可惜吗?”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裴秀一惊,连忙回头,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身后,身披白袍,眉目间尽显自信和从容。他的腰间佩戴着赤血纹龙剑,剑柄处隐隐透出一丝煞气。男子面带笑意,表情和善,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
“霍……霍师兄。”裴秀连忙低头行礼,眼前之人正是血炼殿的亲传弟子霍东来。作为血炼殿的核心人物,霍东来不仅修为高深,更是血炼殿诸多弟子仰望的存在。
霍东来微微颔首,目光在裴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初我还以为悟元子是个可塑之才,却没想到,他的潜力不过如此。”他顿了顿,笑意加深,“倒是裴师弟你,短短不到一年,便突破筑基期,进境之快,令人惊叹。”
裴秀被霍东来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师兄谬赞了,我不过是勤奋些罢了。”
“勤奋?哈哈,那也是天赋的一种。”霍东来朗声笑道,声音中透着几分亲近,“我血炼殿人才济济,你能在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已是难得。今夜,我在住处设宴,裴师弟若是有空,不妨前来一叙,也算是为你庆贺突破。”
裴秀微微一怔,霍东来的邀请显得突如其来。他本能地想要拒绝,然而转念一想,霍东来作为血炼殿的核心人物,与他结交无疑是明智之举。若日后想留在圣城修行,霍东来的关系或许会是一座桥梁。
“师兄厚爱,岂敢不从。”裴秀稍作犹豫,便露出一抹恭敬的笑意,“多谢霍师兄抬爱,今晚定当准时赴约。”
霍东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裴秀的肩膀:“很好,今晚别拘谨,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圣城。”
说完,霍东来转身离去,白袍在风中飘动,身影潇洒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裴秀目送霍东来的身影渐渐消失,心中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明白霍东来的邀请并非单纯的好意,更可能是一次试探。然而,修行之路本就充满算计和博弈,若想在圣城站稳脚跟,他不得不选择依附强者。
“悟元子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裴秀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蓝袍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怅然,“圣城如此凶险,你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转身离开了大殿。裴秀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上一身干净的道袍,稍作梳洗,便朝霍东来的住处赶去。一路上,他心中不断权衡着,霍东来邀请他的原因。
夜色笼罩着圣城,星光洒落如碎玉。裴秀站在霍东来的修炼院落前,望着那气势非凡的大门,微微吸了口气。院落中透出温暖的灯光,隐隐有笑语声传来。他轻抬脚步,推开门,只见里面的景象让他为之一怔。
霍东来的院落比寻常修士的居所华贵数倍,红木雕梁、流光溢彩的灵石镶嵌在墙壁上,将整个空间映衬得如梦似幻。庭院中央,一座小型灵池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波动,灵池边摆放着金丝楠木制成的长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灵果和美酒,酒香弥漫。
院中已有几人落座,均是金丹期修士。他们气度不凡,个个穿着锦袍,腰间佩戴法器,显然是血炼殿的顶尖弟子。见到裴秀到来,其中一人抬手示意:“裴师弟来了,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