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闻言心中一惊,不只一个灵魂,“你可能看出另一个灵魂是什么样?”
“是个人族的灵魂,但是非常虚弱几乎若不可见!”冥蛇冰冷的声音答道。萧升运起落宝金钱的宝气上眼,凝神观察昏迷状的金雕。果然有道修炼者的金气隐隐可见,但极为虚弱。
萧升再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灰色果实,果实散发着丝丝黑气,正是萧升在山海境中获得的千年回灵果,“冥蛇前辈,这个回灵果是否能稳住她的神魂。”
“千年回灵果,千年回灵果可将神魂强度大幅提升,对进阶化神期非常有帮助,你确定要用在此处?她的灵魂不全,即使给她服下也不过保她灵魂三年不灭,三年之后若不能帮她重塑神魂,她就会永远消失。”
“请前辈告诉我如何救她!”在冥蛇的指引下,萧升把千年回灵果揉碎给金雕服下,金雕身上那抹金色气息明显增强了不少。
做完这些,萧升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神识沉浸在般若度中,密炼金丹大道功法缓缓运转。他的体内真元逐渐恢复,破碎的经脉也在灵气滋养下慢慢愈合。大约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恢复如初,眼中重新焕发出一抹神采。
萧升起身走到赵玉儿与辛望身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赵玉儿最先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萧升后,强撑着坐起身,虚弱地说道:“萧师弟……昙花神……被你……”
萧升面色平静,轻叹一声:“黑衣昙花神虽被我重创,但终究未能将她完全留住。”
赵玉儿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平静。她望向四周,泉州城残破不堪,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怨气与残魂的气息,宛如人间地狱。
辛望也被唤醒,他坐起身后,望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阴沉:“泉州百姓的灵魂残缺不全,难以再入轮回。放任这些怨魂不管,恐怕会滋生无数厉鬼。”
赵玉儿神色复杂,望着满城的残破灵魂,低声叹息:“七日轮回被打破,他们的灵魂已不完整,即使有修士,也难以助他们……”
萧升闻言,沉思片刻,随即暗中以神识传音给聚妖幡中的虎蛟妖兽:“玄虎,这些残魂,你可有办法控制?”
虎蛟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老爷,我可以控制这些残魂,但要送入轮回,非我所能。需要道法或佛法高深之人为他们超度感化。而且城中残魂太多,我无法将它们全部收取。”
萧升轻轻点头,目光忽然一滞,取出在山海境古墓中得到的佛门法器——六品莲台。莲台散发出柔和的佛光,萧升催动法器,佛光笼罩全城,将那些徘徊的残魂一一吸入莲台之中。
赵玉儿与辛望看着萧升手中的六品莲台,大为吃惊,“萧师弟,这佛门法器你从何处得来?”赵玉儿惊疑问道,中土域没有佛门存在,百姓虽然也礼佛,但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佛门修士。听闻只有远在东土域的大虞皇朝才有佛门存在。
“是我在山海境的一处古墓所得,没想到派上了用场。日后若寻到能救他们的修士,再让他们超度这些亡魂吧。”萧升低声自语,眼中透着一丝凝重。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传来数道剑光破空声,凌空而来。剑光未至,萧升便已感应到来人的气息。他勉强站起身,握着聚妖幡,目光锐利,防备地望向剑光飞来的方向。
四道剑光在城外缓缓停下,其中两道剑光极为熟悉——正是太清峰长老丰元清与白鹿峰赵玉儿的师尊紫鸢真人。另外两道剑光稍显陌生,但萧升敏锐地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显然是琼华仙宗的元婴期长老。
四位长老飞落在城外,目光扫过残破的泉州城,脸色无不沉重。丰元清目光落在赵玉儿三人身上,眉头紧锁:“赵玉儿,泉州城发生了什么?白无声与云纤纤呢?”
赵玉儿恭敬地行礼,她简要叙述了城中的经历,却隐去了白无声通妖的事情。她语气低沉,眼中却藏着一抹深深的忧伤。
紫鸢真人走到赵玉儿和辛望身边,探查二人伤势。赵玉儿勉强站立,低声道:“师尊,弟子……无能,未能保全云妹妹与泉州城百姓……”
紫鸢真人脸色凝重,轻声安抚道:“此事非你之过,泉州应有此劫,非人力可回天。”
四位长老听完赵玉儿的讲述后,面色越发严肃。丰元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需尽快返回太清圣宗,将情况禀报郭掌教,再做定夺。两位道友用飞符传书回宗门,报于贵宗云掌教,先与我一同前往太清圣宗。”
众人点头应是,随即化作剑光,飞向太清圣宗。
金霞万道,剑光如虹。萧升、赵玉儿、辛望三人随四位长老飞临太清圣宗山门。远远望去,七峰巍然耸立,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殿宇楼阁点缀其间,宛如仙境。萧升略显疲惫,但心神却未放松。他隐约感到,这次泉州城之行,恐怕会在宗门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众人踏入太清峰主殿,一名身着青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早已端坐在高台之上。他正是太清圣宗掌教郭真人。郭真人身旁,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轻拢云鬓,姿容清冷,正是他的道侣云裳仙子。
两人身上散发的威压虽隐而不显,但仅仅一眼,便让萧升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丰元清与紫鸢真人上前拱手行礼,将三人情况讲过后,退至一旁落座。郭真人看向三人,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
“你们三人将此行泉州城,发生的所有事,仔细说来,不可有任何遗漏。”
赵玉儿见掌教发问,迈前一步,躬身道:“弟子赵玉儿,见过掌教、云裳师叔。”她声音清冷,但透着一丝压抑的悲意。随后,她与萧升、辛望一同将泉州城中的经历一一详细讲述,从初入城时的诡异情形,到乾坤万象图覆盖全城,再到云纤纤以命相护,直至三人与昙花神的殊死一战,毫无隐瞒。
当赵玉儿提到云纤纤为了不让昙花妖物外溢,以姹女逆元功献祭自身全力催动乾坤万象图时,郭真人原本深邃的目光微微一震。他怔怔地坐在高台上,仿佛回忆起什么,眉宇间露出了一丝不忍。
而云裳仙子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此刻已隐隐含泪。她轻咬下唇,终究没能压住心中的悲意,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声音颤抖道:“纤纤……为了护城而亡……是我害了她……”
赵玉儿轻咬下唇,低头不语,辛望目光沉沉,默默叹息。
郭真人闭目片刻,深深叹息一声,但他的脸色很快重新恢复平静。目光落在萧升等人身上,低声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赵玉儿闻言继续细细道来,直到她提到白无声竟与昙花神勾结,意图杀人灭口时,郭真人猛然一拍扶手,怒声道:
“逆徒!我太清圣宗如何养出如此忘恩负义的孽障!”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怒火,但隐约又透着一丝无力。一个手握上品法器的金丹期弟子,竟然丝毫骨气没有,走上与妖物为伍的道路,这对太清圣宗而言,无疑是一大耻辱。
云裳仙子此时更是痛心疾首,她缓缓起身,站在高台之上,声音微颤道:“若非我一力撮和,又怎会有今日事端?是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明,害了纤纤!”
她的话音未落,便将目光投向赵玉儿,目光复杂。接着,她低声问道:“白无声最终如何了?”赵玉儿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萧升,见萧升神色平静,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道:“白无声……已被萧师弟斩杀。”
此言一出,主殿内陡然一静。
坐在下首的丰元清与紫鸢真人同时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升身上。他们皆是元婴期修士,对白无声的实力再清楚不过——白无声乃金丹中期修为,手握上品法器白螭剑,战力绝非寻常修士可比。然而,如今竟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内门弟子正面斩杀?
丰元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低声喃喃道:“他不过筑基初期修为,竟能正面击杀持上品法器的白无声……这……”
紫鸢真人同样深深看了萧升一眼,目光中既有诧异,也有一丝复杂的意味。“太清圣宗已多少年未出过这等弟子了……”她心中暗想。
随后,三人将泉州城城主的奏章、云纤纤的遗物和玉简,以及白无声的法宝囊与断剑一一呈上。郭真人亲自接过,将泉州城城主的竹简与云纤纤的玉简,细细查阅,内容与三人所述一致。萧升补充说那昙花神离开前说地仙界降临五夷界的妖王共有三只,还有一只未现世,请掌教彻查。
郭真人看完后,神色沉重地将玉简递给云裳仙子。云裳仙子轻轻抚摸着玉简,手指微微颤抖。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悲痛,将玉简重新递给萧升。
“既然是留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云裳仙子缓缓说道,目光深深看向萧升,带着一丝欣慰与复杂。
萧升双手接过玉简,神情凝重,重重点头。
第二日清晨,太清圣宗山门外,数道剑光自天边疾驰而来,剑光凝如实质,气势逼人。山门弟子见状,纷纷面色一变,其中一人急忙飞向主峰禀报:“琼华仙宫宫主携七名元婴长老到访!”
消息传入太清圣宗,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郭真人与七峰峰主很快从各自的洞府赶至主殿之外。郭真人目光微沉,抬手道:“随我出迎。”
太清圣宗山门前,琼华仙宫宫主缓缓收剑落地。她身着素白长裙,面罩寒霜,容貌清丽却冰冷,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她身后七名元婴长老静立,个个神色肃然,威压隐隐蔓延。
郭真人带领七峰峰主迎上前,微微拱手道:“琼华宫主亲临寒舍,郭某有失远迎。”
琼华仙宫宫主面无表情,仅淡淡说道:“郭掌教,无须多礼,今日到访,只为泉州城一事。”
琼华仙宫一行人很快被迎入太清圣宗太清峰主殿,殿中氛围极为压抑,空气仿佛凝滞一般。琼华宫主一言不发,静静坐于客位中央,目光扫过赵玉儿、辛望、萧升三人,似乎在等待他们说话。
郭真人示意三人将泉州城之事详细陈述给琼华仙宫宫主。
赵玉儿率先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将云纤纤如何以姹女逆元功献祭自身的事情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琼华宫主的目光微微一动,眉宇间透出一丝冰冷与痛楚。她的手紧握椅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纤纤……她不愧为琼华仙宫弟子……”琼华宫主声音极低,似是自言自语。
当三人讲述到白无声通妖一事时,琼华仙宫的七名长老目光不禁一变,互相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而琼华宫主依旧神色如霜,未发一言。
萧升最后将云纤纤遗留下来的玉简取出,双手奉上道:“此为云仙子所留玉简。”
琼华仙宫宫主接过玉简,指尖微微颤抖。她将玉简贴于额间,神识缓缓探入。片刻后,她目光闪烁,脸色隐约带着几分复杂与悲伤。
玉简滑落在琼华宫主的掌心,她久久未语。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她的回应。
片刻后,琼华宫主缓缓将玉简放回,目光落在萧升身上:“这玉简,日后你自行保管,但不得外传。”
萧升一怔,连忙躬身称:“是。”他悄悄把云纤纤的灵魂可能附在金雕身上的事情写到了玉简之中。
琼华仙宫宫主最终取走了云纤纤的遗物,带走了云纤纤唯一剩下的一只金雕灵兽,这只灵兽已没有任何修为,几近沦为异兽,但灵智尚在,它一眨不眨的看着萧升。
临走前,琼华仙宫宫主站在太清峰殿门前,目光冷冷扫过殿中众人,语气冰寒道:
“太清圣宗,我宗弟子云纤纤因太清圣宗掌教弟子白无声通妖而死,若非你们宗门中出了如此逆徒,纤纤断不会遭此大劫。”
郭真人面色微变,拱手道:“道友,这事……”
琼华宫主抬手打断,声音冷冽:“无需多言!自今日起,琼华仙宫与太清圣宗恩断义绝,往后再无瓜葛!”
话音未落,她已腾空而起,带领七位长老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天际。
大殿中,一片寂静。
郭真人的脸色阴沉如水,他闭目片刻,叹息道:“终究是连累了宗门。”
紫鸢真人亦是眉头紧锁,轻叹道:“连续两场劫难,宗门怕是要背负长久的骂名。”丰元清闻言心中一紧,他偷眼看向掌教郭真人,两次蒙难都有掌教真传弟子叛变,若是传扬出去,宗内弟子如何看待。另有,内门弟子与两名亲传弟子失踪有关,此中是非曲直,也不得不查。
萧升心中复杂,握紧了云纤纤的玉简,那个他曾经救过两次的女子,他曾经牵过手的女子,牺牲了自己,救了不知道多少其他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