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血水在手机屏幕上蜿蜒成河，毛璃的指尖悬在直播画面中央。
吴保护者吐出的蓝色血液在电解液中沸腾，穿山甲鳞片状的荧光纹路正顺着数据流爬进千万台电子设备。
她将湿漉漉的手机举向夜空，瞳孔深处的幽蓝色火焰穿透了镜头的畸变：“孙老板的私人飞机正在三千米高空抛洒基因污染源——而你们每个人的手机，都是证据。”
弹幕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
毛璃的小摊车吱呀作响，车底暗格弹出一枚沾着泥土的U盘。
她将它插入被血水浸透的直播设备时，观众们听到某种类似远古生物骨骼摩擦的机械声。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炸开，孙老板油腻的笑脸倒映在某个地下实验室的玻璃罐上，罐中漂浮的穿山甲胚胎长着两对前爪。
“这是去年霜降时拍的。”毛璃的声音像冰棱坠地般清脆，画面里孙老板的鳄鱼皮鞋碾过一具穿山甲尸体，鞋底粘着的鳞片在红外镜头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他每收购一片栖息地，就会往地下水脉注射RNA干扰剂。”
弹幕池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条“正在加载”的提示卡变成了乱码。
李水军的量子计算机仍在负隅顽抗，试图将血腥画面篡改成卡通贴纸，但这次变异到一半的穿山甲突然扭过头——那双由像素构成的眼睛，竟与毛璃的洞虚之瞳一模一样。
“Ip地址为192.168.7.204的观众。”毛璃忽然凑近镜头，睫毛上凝结的雨珠折射出数据洪流，“你每分钟发三百条辱骂弹幕，但心跳频率始终保持在58次\/分——水军公司的生物识别脚本该更新了。”
直播画面骤然分裂成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是李水军工作室的监控录像。
穿着校服的少年们瘫在电竞椅上，后颈插着的神经连接器正往他们脑内灌注预设话术。
最角落的屏幕忽然放大，李水军本人在机房里来回踱步，手里攥着的加密硬盘刻着孙氏集团的标志。
“切断！快他妈切断！”录像里的李水军踢翻服务器，但所有设备仍在自动上传数据。
观众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弹出定位地图——代表水军账号的红点正在某栋写字楼21层聚成血泊般的色块。
舆情监测屏上的曲线在此刻陡然转变。
原本占据热搜榜首的#环保骗局#突然被#万人血书彻查孙氏集团#取代，有观众发现自己的指纹在屏幕上烙出的荧光密码，恰好是穿山甲基因组的保护片段。
孙老板的私人飞机突然在直播画面中剧烈颠簸。
驾驶舱的警报声中，那管汽化的基因抑制剂正在冷凝窗上勾勒出骷髅图腾，八百公里外的实验室服务器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
毛璃的小摊车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车顶生锈的铃铛无风自动，将某种次声波注入直播信号。
“看看你们头顶的月亮。”她染着蓝色血液的指尖轻叩镜头，所有观众的手机摄像头同时自动开启。
月光穿过云层中的冰晶染色体，在每个人脚下投出dNA链状的光斑。
有母亲发现怀中婴儿的瞳孔泛起幽蓝色，老人看见亡妻年轻时的虚影正指着孙氏集团大楼摇头。
舆情彻底失控的刹那，毛璃从旗袍盘扣里扯出一卷泛黄的胶卷。
当她在血水中展开这卷1958年的实验记录时，某位观众突然尖叫起来——胶卷里的穿山甲解剖图，与热搜页面突然爆出的孙氏集团内部文件完全重合。
“三小时前，吴保护者的血样显示他的线粒体正在异变。”毛璃的瞳孔第一次出现裂纹状的痛楚，但她仍将直播手机举向城市天际线。
孙氏集团顶楼的直升机停机坪上，那架本该逃逸的私人飞机正被月光钉在原地，机翼凝结的冰晶里封存着无数半人半兽的胚胎切片。
舆情监测屏炸开一片血红。
当#孙氏集团人体实验#冲上热搜榜首时，毛璃的小摊车突然熄火。
吴保护者溃烂的手指从镜头外伸来，在血泊中画出半个残缺的鳞片——那正是所有观众指纹密码缺失的最后一段基因链。
“当表观遗传密码补全时……”毛璃的声音突然被电磁干扰吞没。
直播中断前，八百万观众同时听见某种远古生物的心跳，他们手背上浮现的鳞片状红斑在黑暗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雨幕深处传来轿车的急刹声。
孙老板的迈巴赫后备箱弹开时，那管本该汽化的基因抑制剂正在月光下重组为双螺旋结构。
而八百公里外的实验室里，贴满失踪者照片的墙正在渗血，每滴血珠落地时都映出毛璃的洞虚之瞳——那些幽蓝色火焰此刻正顺着暗网数据流，烧向每个曾与孙氏集团签订过保密协议的人。
吴保护者咳出的蓝色血液已经漫到脚踝，但他浑浊的瞳孔映着舆情监测屏上疯狂跳动的支持率，溃烂的嘴角终于扯出十七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毛璃倚着吱呀作响的小摊车拧干旗袍下摆，檐角铜铃在她掌心磕出半枚穿山甲爪印的凹痕，远处传来夜航航班掠过电离层的轰鸣，像极了某个古老物种跨越时空的悲鸣。
吴保护者的手指在监测屏上划出蜿蜒血痕，那些跳动的支持率曲线倒映在他溃烂的虹膜里，仿佛穿山甲蜷缩时环环相扣的鳞甲。
他忽然剧烈咳嗽，蓝黑色血沫溅在直播设备残留的全息投影上，将孙老板扭曲的面孔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这是……穿山甲胃液的酸度……”他嘶哑地笑着，溃烂的指尖抚过屏幕上成片的捐款弹窗。
某位匿名用户捐赠的金额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正是穿山甲种群现存个体数。
毛璃的旗袍下摆还在滴水，暗红色水渍在地面晕染出基因双链的纹路。
她突然抓住小摊车锈迹斑斑的扶手，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色：“别碰那个弹窗！”话音未落，捐款界面突然弹出三维条形码，每个色块都在模拟穿山甲舌头的伸缩频率。
舆情监测屏发出尖锐警报。
原本规整的捐款列表突然扭曲成dNA螺旋，每个捐赠者姓名都化作碱基对疯狂重组。
毛璃的瞳孔瞬间分裂成复眼结构，数百个监控画面在她虹膜表面闪动——某个捐赠账户的Ip地址正在量子跃迁，每次刷新都跨越三个时区。
“他在用穿山甲的迁徙路径洗钱。”毛璃的声线带着金属共振的颤音。
小摊车底层暗格突然弹出一管冰蓝色试剂，冷凝管表面结满六边形霜花，正是从吴保护者血液中提取的变异线粒体。
实验室的渗血墙突然发出高频蜂鸣。
那些失踪者照片上的面孔开始融化，血珠沿着数据线爬向最近的路由器。
毛璃将试剂泼向墙面时，八百公里外的某座数据中心突然断电，备用发电机启动声惊飞了筑巢的中华穿山甲。
“孙老板在给穿山甲安装定位芯片时，往麻醉剂里掺了朊病毒。”毛璃擦掉嘴角溢出的荧光血液，全息投影在她身后拼凑出偷猎者脑部的核磁共振成像图像，“这些变异蛋白正在通过5G基站传播，会让看到捐款页面的人产生保护欲幻觉。”
吴保护者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摸索着掏出个磨损严重的罗盘，磁针正指向实验室冷藏柜——里面冰封着十七具穿山甲尸体，每具尸体腹中都藏着微型发信器。
当月光透过天窗照射在冰面上时，发信器突然开始播放孙老板与某国政要的加密通话。
舆情监测屏再次爆出火花。
原本整齐的支持率曲线突然分裂成树状图，每条分支都标注着不同保护组织的资金链。
毛璃的洞虚之瞳突然渗出幽蓝液体，她看到某个环保基金会标志里藏着孙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他们在用保护资金做空生物制药板块。”毛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小摊车的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超声波驱散试图靠近的媒体无人机。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股市K线图，某支濒临退市的医药股正在诡异拉升——正是孙老板暗中控股的空壳公司。
孙氏集团顶楼的直升机突然启动引擎。
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卷飞了实验室窗边的变异苔藓，那些荧光绿的孢子落在赶来抓捕的警车上，瞬间腐蚀出穿山甲爪印状的锈迹。
毛璃抓起把沾染蓝血的鳞片撒向夜空，每片鳞都在月光下变成微型信号干扰器。
“他逃不出电离层。”毛璃的旗袍盘扣突然崩开，露出锁骨处蔓延的电路板纹身。
小摊车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车载收音机自动调到1947年罗斯威尔事件时的干扰频段，将孙老板的逃生路线图编译成摩尔斯电码。
当警笛声逼近实验室时，吴保护者突然栽倒在血泊中。
他的皮肤开始大面积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青灰色鳞甲。
毛璃将最后半管试剂注入他颈动脉，变异暂缓的瞬间，他们听见八百公里外传来飞机坠海的巨响——月光照亮的海面上，无数穿山甲形状的救生艇正自动拼成孙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舆情监测屏突然黑屏，实验室陷入死寂。
毛璃的洞虚之瞳映出某个未接来电的残影，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南极科考站。
她沾着蓝血的手指悬在回拨键上方，小摊车底层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板的声响，那声音的频率与吴保护者新生的心跳完全同步。
窗外飘来焚烧文件的焦糊味，混着穿山甲母乳特有的腥甜。
毛璃的旗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脚踝处正在增殖的鳞状组织。
她忽然轻笑出声，将染血的U盘插入舆情监测屏——屏幕亮起的瞬间，某个加密文件夹自动解锁，标题是《全球濒危物种靶向清除计划》。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地面投出栅栏状阴影。
毛璃数着灯管闪烁的次数，发现与吴保护者鳞片增生的速度完全一致。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声波频谱图在她瞳孔里展开，竟是孙老板私人飞机黑匣子的求救信号。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小摊车的铜铃突然齐声碎裂。
满地铜屑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正指向实验室冷藏柜里那管变异胚胎。
毛璃的瞳孔裂纹中渗出星尘般的荧光，她看到自己的生物磁场正在与某个远古穿山甲化石产生量子纠缠。
吴保护者的指甲已经变成角质弯钩，他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抓挠地面，划出的沟壑恰好是某条即将断流的地下暗河走向。
毛璃将染血的直播设备残骸堆成篝火，跳动的火苗里浮现出十七个正在消失的穿山甲栖息地坐标。
晨雾中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异响。
毛璃猛然回头，看到小摊车的木质轮毂正在萌发新芽，年轮纹理间渗出淡蓝色的树液——那颜色与吴保护者的变异血液完全相同。
她伸手触碰树芽的瞬间，八百公里外的某个基因库里，封存的穿山甲标本突然集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