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吕俭。
范紫芙莫名其妙又看了看门牌,确定没走错。
“吕大人今日得闲啊。”她笑呵呵打招呼:“若是没订到包厢,一起吃呗?”
“好。”吕俭答。
范紫芙一愣,不是,你听不出来这是客气话啊?
可见吕俭神色如常,落座斟茶。
这时走,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范紫芙清清嗓子,低声问:“在卫洲,我跟他没啥过节吧?”
唯恐自己记漏了什么。
这吕俭本就看她不顺眼,今日主动前来,恐怕来者不善。
石竹低声答:“好似没有。吕大人还为你捡过纸鸢。还给了你一方手帕。”
范紫芙一愣,想了又想,只原主记忆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宋夫人?”房内吕俭又出声。
范紫芙看过去,见他都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只得提步走了进去。
范紫芙坐下,举杯轻抿一口,等着吕俭先开口。
“听闻宋夫人十分关心我娶妻一事?”
范紫芙一口热茶,差点喷出去。
遂想到吕馨那木鱼脑袋,定是将自己劝说之语,照本宣科给吕俭说了!
她就不该插手旁人之事,可偏偏又觉对不住上官曦。
吕俭见她眼珠一转,又快速垂眸掩饰,差点呛着自己,遂又道:“吕某今日前来,便是想问上一句,宋夫人有何指教。”
范紫芙放下茶杯,心虚笑道:“吕大人说笑了,我哪敢有意见,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待吕大人成亲,我与易安定会送上丰厚的贺礼!”
“你以为,我是想要你那份贺礼?”吕俭却轻声说。
范紫芙一愣,嗯?
她抬头,却见吕俭神色如常,淡然饮茶,看向她。
仿若不过是与友人稀疏平常聊天。
范紫芙见状,按下心头异样,忙说:“吕大人当然看不上我这份贺礼。”
“我这人向来不喜拐弯抹角,不如直说了。”
她放下茶杯,正色相对:“我知晓吕大人远大抱负,你还年轻,不用这般着急,与其走捷径,不如一步一步走踏实些。”
“且,吕大人与易安这关系,与司马府走得近了,多少有些不合适,你说呢?”
吕俭不料她竟这般直白,手中一顿,听完后,悠悠饮尽杯中茶。
方定定看着她。
范紫芙一脸莫名,轻咳道:“当然,我自然不能干涉吕大人的私事,不过是……建议。”
“捷径?”吕俭说:“易安求娶你,寻得范老庇护,即便司马家势力遍布朝野,可在老师众多门生拥护下,他依旧入阁拜相。”
“吕某请教,此为捷径,亦或是一步一步走踏实?”
范紫芙淡笑僵在嘴边。
这……
他说得有理。
只是……
范紫芙蹙眉说:“吕大人,这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谁叫我嫁得宋易安?如今我们利益一体,阿翁即便为了我,亦会支持他。”
“所以,不过是看谁娶了贵女,以姻亲互利。”吕俭道:“既然宋易安可以,为何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范紫芙一向伶牙俐齿,倒是第一次被人问住。
是了。
宋易安可以,吕俭为什么不可以?
她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
“不过是,你嫁与他,你助他。若你嫁与旁人,亦会如此。”吕俭为她又斟了杯茶。
范紫芙眸光微动,看向他。
这个吕俭今日实在不正常。
往日,莫说与她这般说话,就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今日却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吕大人,说了这般多,你总不能因为我多嘴两句,就让宋易安休了我吧?”范紫芙没好气说。
嘴强王者,说不过他,总归心里又梗又不服气。
说到底,这男子之间的友情亦不过如此。
虽是能惺惺相惜,却又互相竞争。
“可以吗?”吕俭竟问。
???
“吕大人,你多少有些冒昧了。”范紫芙声调升高:“那司马家气运已尽,我不过是不想你偏离正轨,多走那无妄之路。”
吕俭眉一抬,问:“只有宋易安的路方为正道?旁人的道便是邪道?”
范紫芙腾地一下站起来:“吕俭,你今日到底想干嘛?”
“若是宋易安惹着你了,你去寻他不痛快,咱们也是老相识,没必要这般夹枪带棒的。”
吕俭放下茶杯,长长出了口浊气。
他昨夜一夜未眠,辗转反侧,今日来这浔楼,听闻她已定包厢,一时头脑发热,便进了这包厢。
他想干嘛?
吕俭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面含愠色的女子。
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再无以往湿漉漉,明亮又有神。
现下瞪得极圆,宛若清晨阳光下的一汪泉水,波光粼粼。
“如果……”吕俭失神开口,却愕然而止,回过神来。
他集中浑身气力方才将喉间那句【我若先求娶,如今我的路是不是……亦是与你同行的正路?】生生摁下。
“宋夫人,吕某叨扰了。”他艰难站起身,双手交叉告辞。
范紫芙更是莫名其妙,这吕俭难不成亦成了变数?
要与司马府一起,与宋易安为敌?
那可不中!
她如今嫁与宋易安,脱不了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范紫芙忙换上笑脸,声音放软:“吕大人,莫说郎君,就是小娘子之间相处,亦有争执时。”
“求同存异便可,我与易安自然是盼着你好,不是想干涉你什么。”
“只是,司马颐实非良配。这京中高门又不止司马一家,你目光就不能放长远点?”
吕俭盯着她问:“比如上官府?”
“诶,你瞧,我便说吕大人一向聪慧,不然怎么会这般年轻就身居尚书之位,前途无量啊!”范紫芙眼一亮。
吕俭自嘲一笑,未语,只行礼告辞。
范紫芙见他头也不回,亦知这男女情事,旁人插手过多,反而不利。
莫让他生了定要冲破万般阻碍,披荆斩棘去追寻的错觉。
“大娘子。”石竹颤声道:“奴婢怎么觉得吕大人今日太过异常了?”
“谁说不是呢?”范紫芙附和道:“他平日里那般厌我,今日却主动说这么多。”
莫不是,私下决定,要与她和宋易安背道而驰?
范紫芙只觉,实在对不起上官曦,怎么就生出这般变数了?!
“大娘子,奴婢瞧着……”石竹咽了咽口水,瞧了瞧紧闭的屋门,方才壮胆说:“这吕大人怎么像是要挖墙脚。”
“挖谁?”
“挖相爷的墙角。”
范紫芙有些没反应过来。
转念,瞪大眼,指了指自己问:“我?”
石竹点头说:“奴婢早就觉得奇怪,以往在卫州,吕大人虽守礼,却时不时总能瞧见。”
“今日,他这般说话,这不明摆着趁着相爷不在京中,来勾搭大娘子!”
范紫芙大惊失色,啊?不是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语:“也没到祸国殃民的程度啊。”
什么狗屁男频小说,她直接爆改为霸榜女频!
“石竹,你再回忆回忆,还有谁对范……我有想法?”
“大娘子……你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