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了。
范紫芙踢了踢司马颐,低声提醒:“要死你就闹。”
司马颐靠在窗边,回瞪她一眼。
“都下来。”门帘被掀开。
范紫芙率先起身,笑道:“大哥,这哪呀,跑挺久的。”
老四瞪她一眼,吼道:“赶紧的,问那么多作甚?”
范紫芙却不计较,甚至回头道:“快下来,莫让大哥说第二遍。”
下了马车,她四下一看,却是荒郊野岭之地。
这四下尽是田地,一两房小屋孤零零坐落于山脚下。
抬头看去,就那小山丘都光秃秃的。
没一个可藏身之地。
范紫芙暗道:【这几个是蠢货,那宁赤光却是精明之人。】
五人将她们驱赶进小屋。
“你们莫要耍花招,小心吃苦头,待我大哥来了,自然知道如何处置你们。”老二警告。
范紫芙跌坐在枯草上,忙说:“大哥,公主头上那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落疤。”
“能否找些金创药粉涂上?”
“你们亦只是找那宋夫人麻烦,若真伤了公主,恐怕谁也脱不了手。”
老二本就心里没底,这事是他们办砸了,眼下错绑了三个小娘子,皆是这大顺的贵女。
还不知大哥来了,如何处置。
“真麻烦,等着!”他不耐烦道:“老四、老六在这里守着她们。”
“老三、老五去外间盯着,可别让人摸过来。”
四人皆抱拳应答。
待那老二离去。
范紫芙这才四下打量这屋舍。
原是以往村民供奉菩萨之地,屋里还有香炉与香台,可那菩萨已不见踪迹。
如今这只剩下破破烂烂几张桌子,与满地枯草。
今日虽天晴,又是正午,可若到晚上,恐怕十分寒冷。
范紫芙看向那漏风的窗户,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还是太怕冷了。
“大哥,这都正午了,我们不饿,你们总该亦饿了,还是搞点吃食吧。”范紫芙从上官曦那边移了移。
老六一听,原本肚子就饿了,这下变得更饿了,他推了推老四。
“四哥,饼子还有吗?”
老四瞪他一眼说:“等二哥回来再说。”
老六摸了摸肚子,后悔方才没将那秃驴做的红烧肉吃了。
“你莫要多话。”老六吼道。
范紫芙瑟瑟发抖,又说:“不给吃还不给口水,到时我们几个全死了,看你们如何交差!”
老四皱眉,见她害怕模样。
这小娘子胆小的紧,方才指认便第一个出卖那宋夫人。
要说那宋夫人倒是铮铮铁骨,怒骂许久,逼得二哥将她嘴塞了。
“麻烦!”老四淬了一口,用异族语言暗骂一句。
范紫芙眉心微动,听起来不像是西夏语。
可到底还是拿来了水囊,扔在地上。
“大哥,你给松松绑,我才能喝,你们这么多人守在外面,我插翅难飞的。”
说罢,她扫了扫司马颐,又说:“我也好给宋夫人喂点水。”
老六与老四对视一眼。
老四打量这四人,见说话这些贵女面露惊惧,怯怯望着他。
“不行,老六你喂水。”老四谨慎道:“你们大顺人向来心眼子多,莫要耍花招!”
范紫芙垂眸,暗道:【傻子亦能长智商?】
遂,她抬头说:“行,谢谢大哥。”
老四瞥她一眼,走至窗边,扫视周边。
老六捡起水囊,低声道:“女子真是麻烦。”
说罢,便蹲下,给范紫芙灌水。
“大哥,你凑近些,这水全倒地上去了。”范紫芙无语盯着他。
“赶紧的!”老六皱眉凑得近些,给她灌水。
“啊……”范紫芙发出哭喊声:“你要干嘛?你快走开。”
一旁的高星瑜怒骂:“放肆,本公主要赐死你全家!”
上官曦向范紫芙挪动,着急道:“芙儿,芙儿。”
老四转身见老六往那女子身上扑,骂道:“老六!眼下不是你寻欢作乐的时候!”
赶紧提步走去,拉扯老六。
他方才蹲下,低头凑近,便闻到异味。
不过几息,便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倒地。
范紫芙费力踢开那老六,气喘吁吁安抚上官曦:“小些声,我没事。”
“范紫芙,那两人死了吗?”高星瑜朝她挪一挪。
范紫芙使劲朝上官曦挪动,答:“没死,晕了。”
“芙儿,你怎么做到的?”上官曦眼含泪水,关切问。
“张郎中到府上时,我找他要的厉害的迷药粉。”范紫芙晃了晃头说:“方才屏息,差点没憋住。”
“范紫芙,你有这玩意儿为何先前不用?让我们被抓来这里!”高星瑜气道。
范紫芙白她一眼,说:“三公主,五个大汉,我就是把药粉撒完都迷不倒他们。”
这药粉不多,她得看准时机,省着用。
“曦姐姐,我后腰有把匕首,你帮我咬出来。”范紫芙终于挪到上官曦身边。
上官曦点头,俯下头去找那匕首。
好不容易咬出来,又听她说:“曦姐姐,帮我割断它。”
上官曦又俯身去割,咬的牙都痛了。
“范紫芙,待会你把那药粉都撒出来,把他们都迷翻,我们就赶紧跑。”高星瑜低声道。
“三公主,这方圆十里都没人,又没有可藏身之地,估摸背后之人很快就来了。”范紫芙说。
方才那老四说得不是西夏语,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不是宁赤光?
她虽活得张狂了些,但不至于还能得罪这异族人。
正想着,手上绳子终于松了不少。
“芙儿,我实在割不动了。”上官曦抬起头,喘气道。
范紫芙见她嘴唇都摩擦有血痕,便说:“松了不少,我试试能不能挣脱掉。”
说罢,两只手使劲挣脱。
终于在吃痛一下,挣脱开了。
范紫芙解开脚上的束缚,又去为上官曦与高星瑜解开绳索。
那司马颐呜咽出声。
范紫芙看了一眼,道:“司马姑娘,你不受控,我不能冒险。”
司马颐一听,扭动身体,呜咽地更大声了。
范紫芙蹲下去,将那麻布塞的更紧一些。
“这不跑,眼下如何做?”高星瑜走过来,瞄了司马颐一眼,假装没看见。
范紫芙环顾四周,能藏人的就那么两处。
她又看了看窗外,那破败小院更是没多少藏人的地方。
范紫芙微叹口气说:“宋易安怎地这般磨蹭?”
大相国寺附近市集。
宋易安驾马缓步在路上,正午的阳光刺眼。
芙儿定会留下线索,她那般机灵。
忽而,他瞧见路上有些泛光。
“停。”他举起右手,下了马。
宋易安蹲下,摸了摸那泛光的泥沙。
是珍珠粉!
他想起除夕前,芙儿说这珍珠粉外敷内服,最是好。
宋易安站起身,不再上马,借着阳光仔细查看点点珠光。
须得快些,这冬日的太阳很快便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