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汽笛声在烈风中回荡,地铁列车在轨道上疾驰,发出嘈杂的轰鸣声,仿佛在宣告着最终的路途。
黑暗中,明晃晃的车头灯投射过来,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苏瑾辰单膝跪地,身上已经绑满了引线,听到列车逐渐逼近的轰鸣声,他侧过脸——
下一秒,《再见,警察》的背景音乐响起。
屏幕上,列车头灯光,伴随着尖锐的轰鸣声,投射过来。
耀眼灯光照射下,一张年轻面孔暴露无遗。
额头处伤口早已崩裂,鲜血顺着他的侧脸流下。
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眸子,倒映着呼啸而来的列车。
苏瑾辰脸色紧绷,嘴唇抿紧,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茫然。
下一瞬,他低下头,嘴唇嗫嚅:“800米——”
“700米——”
“600米——”
“500米——”
念到500米的时候,他面容一肃,脸上再次浮现那抹坚毅,动作果决,拉开引信……
“砰!”
漫天火光!
大桥轰然倒塌!
那道身影早没了踪影……
列车也随之坠入海里……
……
看到这个场景,有几个乘务员开始抽泣。
晓萱抹了抹眼角的泪,对着高晓智道:“晓智,原来,那天的场景是这样的啊……”
“晓智?”
高晓智早已缩在桌前,捂着脸呜呜大哭。
……
津市刑警大队。
食堂里。
这么晚的点,还有警察刚出完任务回来,正准备吃饭。
众人都被墙上电视机的背景音乐吸引,纷纷盯着电视机看。
场面播放到爆炸这一幕,所有人静默无言,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
电视机屏幕。
下一个镜头。
一座墓碑。
墓碑旁摆放着一束花,白色花瓣上沾有露珠,在风中微微摇摆。
镜头往上,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面孔年轻俊朗,头戴警帽,身着警服。
墓碑上雕刻暗金色字体:“苏瑾辰烈士之墓”。
墓碑前方站着一众警察。
……
镜头再次转至那张照片上。
警帽下,年轻的面孔神色庄严肃穆。
屏幕下方缓缓打出一行字:
苏瑾辰,为保护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在恐怖分子核弹袭击案中,英勇就义,壮烈牺牲,时年24岁……
……
津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高级病房。
陈茹坐在病床旁,正在给周振翔舀汤。
两人眼神盯着电视机。
沙发旁还坐着一老太太,正是周振翔的母亲,抱着睡着了的周一宁。
老太太看到电视墓碑这一幕,腾出一只手直抹眼泪:“还,是个孩子啊……”
才24岁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这一幕又让她不自觉代入到自己儿子……
警察要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可他们也是别人的爱人,父亲,儿子,兄弟……
但却为了陌生人的安危,永远离开自己的亲人。
……
视频最后一幕。
黑白照片变换。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脸。
上面的苏瑾辰眉眼柔和,嘴角翘起,眼睛里似是堆满了星星。
陈茹看到这一幕,舀汤的手一顿:“这是?”
周振翔伸手把碗接了过去,没好气地随口道:“这个不就是你一直夸一晨笑的好看,长的帅气的那一幕吗?”
“就是,他看到那个女警察,笑得一脸灿烂的那一幕……”
“你不是埋汰这个设定吗?作为男配,那么喜欢女主,学生时期帮着女主做了那么多事,还一直都没表白,笑得那么灿烂,有个鬼用……”
陈茹盯着电视机屏幕,眼眶开始泛红。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就开始掉眼泪。
这一下把周振翔吓得不轻:“阿茹,你咋了?”
“别吓我啊,我刚才也没说啥吧?”
不是吧,他只是觉得刚才陈茹和老妈一直夸叶一晨长得好,笑得好看,他心里就有那么一丁点酸罢了,也没说啥啊,咋老婆突然哭成这样?
他才这么一想,另一边也响起了啜泣声。
不会吧?!
周振翔愣愣回头,他老妈这会儿也情绪上来,哭了起来。
他现在头有点大,期期艾艾道:“妈,您又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是咋了?!
老太太可没搭理周振翔,就是自顾自地哭。
陈茹低着头,哭了半晌才回他:“我,我只是突然很难过。”
“试想想要是我儿子,长这么好,那么年轻,还……”
“还没跟心爱的姑娘表明心意,就牺牲了……”
“就很不得劲儿!”老太太大声回道。
“对!”陈茹附和道。
婆媳俩相视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周振翔:“……”
……
下雨了。
蒙蒙雨雾中,一辆黑色汽车在缓缓行驶。
宁小璃趴在车窗边,静静看着窗外雨景,没有出声。
一同坐在后座的宁国栋看了她一眼,有些稀奇,开口道:“你今天倒是表现不错,过去道歉倒也态度诚恳,没给……”
似是怕这会儿宁小璃倔劲儿上来,后半句“没给我整幺蛾子”没说出口。
宁小璃垂下眼眸,道:“你一局长都特地去给人家导演和制片人道歉了,我又何必摆什么架子……”
“胡闹,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宁国栋一声呵斥。
“我不拦着你去当记者,可你干的叫什么事!”
“你学的那一身侦查技术,你去给我当狗仔?!”
“如果不是当初办公室为了信息安全,收集了你们每个警察的社交账号,我还不知道你偷拍偷录技术这么强!”
“要不是余沐阳直接管控了你的账号,你现在都要被人告到吃牢饭了!”
宁小璃憋着气:“那也不用还设置什么虚拟用户吧,狗屎,那些弹幕和粉丝都是他电脑虚拟合成的,把我耍着玩儿呢!”
“你……”宁国栋气急,手指着她颤抖。
“额,宁局?”前方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前面,好像是那个女制片人?”
“她是不是要和您商量之前刑警大队宣传片拍摄的事啊?”
宁国栋和宁小璃抬眼望去。
前方,《警察荣耀》制片人,哇唧哇娱乐公司老总张丹玉一身白色西服,站在车前方,似是在等着他们。
车窗摇下,是张宁玉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宁警官,晚上好。”
宁小璃在心里鄙夷,老头儿这回下血本了,为了她不惜出卖色相了。
明面上她还是笑着朝张丹玉点了点头。
宁国栋稀罕地看了宁小璃一眼,回头和气道:“小玉啊,怎么了?”
张宁玉张嘴,有些哽咽,但还是克制住了:“刚才在饭桌上还有导演和副导演在,也没好问您。”
“您之前的枪伤好点了吗?”
“一直没来得及跟您好好道谢。”
“那一年扫黑,您救了全村人,救了我们一家,还受了伤……”
“那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您爱人在那个时候……”
宁国栋脸上浮现难过的情绪,他伸出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小玉,都过去了……”
张宁玉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勾起别人的伤心事了。
她用手指拂了拂眼角的泪花,急忙转移话题:“贵千金的眼睛跟您长得真像,我当初看到她的视频就觉得熟悉……”
“小璃啊,拍摄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摆平的。”
“更何况,实质性视频也没有流出……”
……
回去的路上,车内静默无声。
“咳咳,”宁国栋看着宁小璃,眉头皱起:“赶紧把你那狗仔工作给老子辞了……”
他话说到一半,下意识地看了宁小璃一眼。
宁小璃看着车窗外,没吵也没闹,老实地回了一句:“哦。”
宁国栋大为诧异,他乘胜追击,继续试探性说道:“辞完工作,给我滚回来当警察!”
“你别想赖啊,当时我跟李宣那小子讲的,给你办理的是停薪留职,不是辞职……”
他又停顿了一瞬。
宁小璃点点头:“嗯。”
宁国栋眼睛一亮,这妮子终于想通了?!
不是,这孩子今天这么好说话?
最近,看起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还有,以后每周都要回家吃饭,至少一周三次!”
宁国栋抓紧机会,继续提要求。
这话一出,宁小璃一直没出声。
宁国栋有些忐忑,难道一周三次太频繁了?
也是,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估计不好抽出时间。
他赶忙改口:“要不,一周两次……”
“当然,要是困难,一周一次也行吧。”
宁小璃突然凑过来,抱住他肩膀,跟小时候偎依他肩头一样。
她埋头闷闷道:“老头儿,我搬回来住吧。”
闺女突然的亲昵让宁国栋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体僵了一瞬。
孩子长大后,尤其是她妈去世后,父女两就很少有这种温情时刻了。
“你要搬回来住?”宁国栋意识到宁小璃话里的意思,克制着喜悦,“搬回来住好啊,外面哪有家里好……”
……
记功表彰大会。
叶一晨站起来的刹那,掌声雷鸣。
他站上台,宁国栋把奖章别在他胸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一晨眉目一肃,敬了个礼。
转过身,钟初、钟叔和周振翔在台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杨进举起相机吆喝:“晨哥!”
“看这里!看这里!”
叶一晨嘴角扬起。
“咔嚓——”
(警察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