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雷站在灵虚村的青石牌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温热的小石头。
暮色将鎏金般的余晖泼洒在黛瓦白墙上,炊烟在晚风中扭成银蛇,空气里浮动着柴火饭的香气。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腹中轰鸣声几乎要压过檐角铜铃的叮当。
\"吱呀——\"
东首院落的竹扉忽然洞开,探出个扎着双丫髻的小脑袋。
女孩眼瞳清亮如初融的雪水,腮边沾着几点面粉,活像年画里蹦出来的童女。
\"我叫苏英!\"
她脆生生地报上名字,糯米团子似的手指攥住云雷的袖口,
\"爹爹说,迷途的旅人都是山神送来的客人。
走进院子,云雷看到一位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正在修理农具,一位温和慈祥的妇人正在厨房忙碌着。
苏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下子蹦到妇人身边,双手拉住妇人的衣角,使劲地拽了拽,说道:
“娘,这位大哥哥说他在找灵虚宗,他又累又饿了。”
妇人抬起头,看到云雷那略显狼狈却难掩英气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男子也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过来
云雷恭敬地向他们行礼,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说起自己家里的遭遇,那血海深仇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坚定。
他听闻灵虚宗有大神通,便决心前来拜师学艺,期望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敌。
苏英的父母听后,不禁对他的遭遇起了同情之心。男子拍了拍云雷的肩膀,说道:
“孩子,你也是个苦命人。这里不是灵虚宗,只是灵虚宗附近的村庄,不过有些灵虚宗的家属也住在这儿。
你若不嫌弃,就暂时住在这儿吧,正好过些日子便是灵虚宗十年一度的入门考核,你也可以去参加。”
云雷听闻,心中大喜,连忙再次行礼道谢。
正厅里,松明火把将四壁照得通明。
云雷捧着粗陶碗的手微微发颤,热粥烫得舌尖发麻。
苏铁匠放下修补的犁头,古铜色的面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十年前那场血月夜,我背着发高烧的英儿逃出魔修屠村,也是这般叩响了灵虚宗的山门。\"
云雷猛然抬头,碗底磕在榆木桌上\"咚\"地一响。
苏娘子往他碗里添了勺腌咸菜,腕间银镯碰出细碎的清响:
\"开春便是入门考核,你这孩子根骨清奇...\"
她话音未落,苏英已扯着云雷的衣角往院里跑:
\"快看!爹爹给我刻的木鸢能在月下飞三匝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雷便在这户人家住了下来,等待着灵虚宗开门招人的日子。
晨光初透时,云雷已在麦浪中挥汗如雨。
锄头破土的闷响惊起蛰伏的蚯蚓,苏英蹲在田垄间用狗尾草编小兔,忽然仰起脸:
\"云雷哥哥的眼睛,比后山寒潭还深。”
云雷握锄的手一滞,汗水沿着眉骨滴进新翻的泥土。
就这样,白天,他帮着苏英的父亲在田间劳作,学习耕种的技巧,感受着土地的力量。
苏英总是跟在他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
有时她会蹲在田埂上,小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雷劳作;
有时又会在云雷休息时,围着他蹦蹦跳跳,双手挥舞着,缠着他讲外面的世界。
云雷便把自己一路的见闻说给她听,苏英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在村子里生活的日子,云雷结识了不少新伙伴。
闲暇之时,众人常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如何才能加入修真门。
云雷在这些交谈中收获颇丰,知晓了许多相关门道,对那修真门派的神秘世界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心中也越发向往那片神奇的天地,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能踏入其中,开启属于他的修真之旅。
柴房的夜总是格外漫长。
每当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之际,云雷仿若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悄然置身于那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柴房之中。
昏黄如豆的烛火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摇曳着,那黯淡的光影好似鬼魅一般在斑驳的墙壁上肆意晃荡。
他身着一袭洗得泛白的布衫,静静地席地而坐,脊背挺得像苍松翠柏,面容沉静如水,唯有双眸中似有幽光闪烁,透露出一丝对未来的迷茫与深深的思索。
在这静谧得仿若时间都已凝固,只能听闻自己轻微呼吸声的狭小空间里,他的思绪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
他默默地在心底复盘着白日里从小伙伴们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那些话语如同拼图的碎片,他极力拼凑,试图从中找寻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思索着究竟哪一条路径,才是真正能够引领他穿越迷雾,通向那神秘莫测、令人心驰神往的修真世界的光明坦途。
他时常拿出那块老人赠予的小石头,仔细端详。
此时的小石头,偶尔还会散发出微弱的暖流,云雷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他试图去探寻,去挖掘,却总是难以捉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云雷与这家人的感情也日益深厚。
他从男子那里学到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从妇人那里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而苏英则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纯真。
终于,灵虚宗入门考核的日子临近了。云雷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知道这是他迈向复仇之路的关键一步。
他日夜期盼着,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在考核前的最后一晚,他坐在院子中,望着满天繁星,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顺利通过考核,加入灵虚宗,开启那属于他的传奇之路。
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出霜网,怀中小石头的暖意渐次漫向四肢百骸。
\"明日寅时三刻,山门开。\"
苏铁匠将磨得锃亮的柴刀别在云雷腰间,刀柄缠着苏英偷偷系的红绳。
启明星还悬在天际,村口老槐树下却已聚了十来个少年。
苏英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娘烙的饼子,可比辟谷丹管饱!\"
山风卷起云雷的束发带,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晨雾的村落。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在灵虚宗中刻苦修炼,终成大业的景象。
次日清晨,云雷早早地起身,整理好衣衫,在苏英一家的祝福下,朝着灵虚宗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