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刚才匆匆一瞥,敬川虽然看起来有些另类,作风随性,但模样俊俏,品行也不差,稍加调教应该是个好苗子。
更何况,她沿途听到了不少关于敬川的事迹,心里几乎已下定决心:这个男孩,未来会是她女儿的丈夫。
李丽质听了,皱了皱眉:“丽质不要夫婿,丽质只要阿耶和娘亲。”
长孙皇后忍不住笑了,轻抚着李丽质的头发:“傻丫头,女孩子迟早要出阁的。”
李丽质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解:“那丽质有了夫婿,阿耶和娘亲还要丽质吗?”
长孙皇后心头一软,笑着摸摸她的脸蛋:“当然要。丽质永远是娘亲的心头肉,娘亲怎么会不要你?”
她突然有些感慨,当年自己也是在这个年纪和二郎订婚的。
那时的想法和李丽质也差不了多少,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
女儿长大了,自己也快要从“年轻”过渡到“年长”了。
李丽质眼睛亮了亮:“那丽质有了夫婿,还能和娘亲一起住吗?”
长孙皇后一愣,温柔地笑道:“等你长大了,是要自己住的,到时候让阿耶给你盖座漂亮的公主府,好不好?”
李丽质嘟起了小嘴:“不好,丽质就要和娘亲一起住。”
长孙皇后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丽质说什么就是什么,娘亲全都依着你。”
这一段对话,虽然有些天真,却也让长孙皇后深感幸福。
李丽质从小被二郎和她亲自抚养,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常常也能看到李二带着小女儿朝会,足见父亲的宠爱。
她心里想,等女儿真的长大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和敬川共度一生,还是继续待在自己身边,都会是她的选择。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期待,也满是对于女儿成长的柔情。
“好啦,今天就当作是咱们母女的约定,丽质永远都是娘亲的宝贝。”长孙皇后摸摸她的小脸,柔声说道。
李丽质这才满足地笑了,继续啃着她面前的羊肉泡馍,享受着这个温馨的瞬间。
母女二人正温情互动,突然,桌旁几位食客的谈话吸引了长孙兄妹的注意。
食客甲:“你们听说了没?荒地上的宅子终于要动工了,说是入冬前能盖出两千套,这下百姓可有盼头了!”
食客乙:“这么大的工程,得花多少钱啊?不会像当年炀帝的工程一样,死一大堆人吧?”
食客甲:“那能一样吗?咱刺史公缺你一顿饭了,还是少给你一枚铜板了?”
食客丙:“俺们工地上,有老乡砸伤了手指,屁大的伤,马参军楞是强行让休养七日,饭照管,工钱双倍。人家说这是工伤,得算州府的。”
食客丁:“那算什么,俺们工地旬末休沐,不用受伤,照样有工钱。”
食客甲:“某说怎么今日码头上这么多人,敢情都是休沐呢,衙门口当差也就这待遇了吧。”
食客乙:“你们没见,刚才二楞他们都去吃烤鸭去了,三百文一只的烤鸭,以前也就只敢在梦里想想,没想到还有朝一日咱也能吃得起。”
食客丙:“某可听说了,宛娘东家人美心善,凡是工地上去的,饭钱只收八成,烤鸭只要二百四,下次休沐咱也去吃。”
食客丁:“瞧把你们给馋的,咱工地上的大肉片子还不够你吃,还非要吃烤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那吃烤鸭的身份吗?”
食客丙:“烤鸭怎么了,不就二百四吗,哥儿几个一人才六十枚,别说你小子连六十钱都掏不出来。”
食客丁:“少瞧不起人,别说是六十钱,六百钱俺都敢掏出来你信不信。”
食客甲:“你们俩别在这争烤鸭了,聊点正事儿。你们说,刺史府有那么多钱吗?听说两千套宅子得六十万贯铜钱,吓死人了!”
食客乙:“哎呦,你这可真看不起刺史公!他老人家可是财神转世,六十万贯不算啥,六百万贯都能搞定!”
食客丙:“俺可听说了,前几日,刺史公使了个妙计,愣是从裴、崔两家骗来十万贯铜钱,够咱几万人好几个月的工钱了。”
食客丁:“你怎么说话呢,那叫骗吗?那叫劫富济贫。这两家真是丧良心,把物价抬那么贵,要俺是那刺史公,就一刀跺了那几家老不死的。”
食客丙:“对,俺也巴不得那两家赶紧倒台,刺史公这妙计可真给咱百姓解气。”
“……”
几个食客七嘴八舌的瞎聊着。
话里话外全是绛州府的风言风语,但归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刺史公好样的!”
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刺史公”居然这么得民心,连在这些平头百姓眼中都成了“英雄人物”。
长孙无忌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小子倒真是有两下子。”
低头炫饭之际,突然,敬川从门外冲了进来:“有才,有才,给某来碗泡馍,别手抖,多放肉。”
几个堂倌一听是小厨神,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争先恐后地迎上前去,笑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小厨神,您来了,要不进后院?”
敬川摆摆手:“不了,随便有个旮旯就中,吃了还有事。”
敬川刚想去找宛娘聊聊种榆树的事情,没想到扑了个空,宛娘去了苏家庄子,还得会儿才能回来。
于是,他就想先垫垫肚皮再说。
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打算和几位食客拼个桌。
结果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对面坐着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已经很久没见了,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熟悉是因为他认得——这是长孙无忌,那个他称得上是“好哥们”的老爹,当朝第一红人。
“长孙叔父?您怎么来了绛州?也不提前捎个信儿。”
敬川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拱手行了个礼。
然后他忽然发现,坐在长孙无忌旁边的那位女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她是……?
“舍妹,快叫婶娘。”长孙无忌从旁边轻轻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