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万丈苍穹之下,云海翻腾若云似雾,亿万道霞光洒落而下。
皇帝一行人从孔庙出来,已是晌午。
叶文景躬身请示道:“启禀陛下,已是晌午!下官在孔庙街的月满楼备下酒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也觉得腹中空缺,应允道:“那就依叶卿所言,去月满楼用膳吧!”
“是!庙前有软轿等候,陛下请!”叶文景在前带路。
邱予初也坐进软轿。站了一上午,总算歇息下,闭目养神。
软轿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一首乐曲,叮叮当当催人入睡。
大概一刻钟后,软轿停下,外面一阵喧闹。
邱予初下来,抬眼一望。
眼前的是一座徽派建筑,有着灰瓦白墙、高大的门楼。
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
“陛下,月满楼已经到了。”
进门,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荫群山呼应,让你有种置身仙境感。
大堂中央有一座微型景观,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
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栩栩如生。
清、淡、雅、素,望之心怡。
皇帝刚坐下,十几个侍女端着托盘上菜。
叶文景在桌旁介绍菜品:“陛下,这是曲阜把子肉、炸串夹馍、孔府豆腐、香酥肘子、小鸡泡面、葡萄鸡丁、香辣鲤鱼、风味茄子、孔家红鱼,煎饼大葱……”
“这些都是曲阜特色菜,请陛下慢用!”
皇帝望之心悦,口腹之欲更甚,转身吩咐到:“陈立……布菜。”
皇帝夹起一块孔府豆腐,细细咀嚼,金黄酥脆的炸豆腐外皮,经过卤水的浸泡,每一口都外酥内嫩,鲜美多汁。
真是美味!皇帝点头,示意陈立再布菜。
又尝了一块香酥肘子,肥肉的油腻已经被炸得香酥,瘦肉筋道弹牙,肥瘦相宜,内嫩汁多。
皇帝拿起面巾擦擦嘴角,笑容可掬:“叶卿匠心思玲珑!”
“陛下用得开心就好!”叶文景谦虚笑道。
邱予初夹起一块炸串夹馍,干酥脆香、表皮焦酥,内囊软糯劲道,很有嚼劲。
“各位贵客,晌午安好!咱们月满楼一直有个保留节目,对诗捉婿。”月满楼掌柜走到大堂中央朗声吼道。
“这月对诗东家是林员外家大女,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林员外家无男嗣,若在此觅得贤婿则入赘,掌林家全财……”
话音刚落,食客一阵骚动。
有人高呼:“好了!开始吧!别废话。”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掌柜丝毫不慌:“各位稍安勿躁,在下将规则讲清楚。今日是飞花令,由本人出一字,各位所背诗句中必须含有这一字,一炷香时间,对到最后者获胜。
“林小姐全程在二楼雅间观赏,到时候自有林小姐本人定夺。”
“大家可明白规则了?”掌柜再次确认。
“明白了!”呼声震耳欲聋。
邱予初挺直身子,饶有兴趣,瞥向邱景湛和江慕之笑道。
“小十笑什么?”皇帝注意到邱予初的动作。
邱予初狡黠笑道:“予初想到咱们太学人才济济,不知道老爷是否舍得?”
“哦?”皇帝也朝邱景湛和江慕之的方向看去,眼眸一转,含笑道:“若是他们愿意,朕也玉成此事。”
对后面的人继续说:“你们若是有兴趣都可参加,如果两者有意,朕赐婚。”
江慕之满脸苦笑,薄唇抿了又抿,垂着头,剑眸飘向别处。
“各位请听好,今日飞花令题眼:月!请对!”掌柜说完在香案上点燃香。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一人率先对上。
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又有一人吟唱。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来来往往已经有八个回合,邱予初关注着战况,想看看究竟是花落谁家。
慵懒的男声一字一顿地吟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循声望去,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头上扎着赤红汗巾,发福的脸上镶嵌着细狭的眼睛,身上的肥肉堆在凳子上,猥琐地望着二楼雅间。
邱予初眉头几不可闻地皱起,真是油腻至极!若是这样的人拔得头筹可就坏了!
好在沉默半刻,有人对出:“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陆续又有回应:“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许久未有声响,掌柜上前提醒:“各位可以继续,时辰还未到。”
皇帝看着鸦雀无声的看官,有些着急,转头对常遇青说道:“常卿经纶满腹,不试试吗?”
常遇青负手而立:“启禀陛下,下官一人逍遥自在惯了,可别图添烦恼。”
“哈哈哈,常卿寄情山水,哪会如此牵绊。”皇帝只好作罢。
又望向江慕之:“慕之呢?你正当少年,何不尝试?”
邱予初美眸一转,定睛窥探,仔细聆听。
江慕之如遇雷击,心跳如鼓、急促有力,缓缓站起,拱手请罪:“回禀皇上,臣下不能参与。”
“为何?”皇帝疑惑。
江慕之深吸一口气,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鼓起勇气回道:“不敢欺瞒皇上,臣下已有心悦之人,不能负她,也无意招惹他人。”
“哦?”皇帝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追问道:“是谁能获得少年将军郎的青眼,定是绝世出尘。”
江慕之眸光一闪,敛目低眉,斟酌道:“请皇上恕罪!臣下还不能说!”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还没表明心迹啊!行!总有一日你会开口。”皇帝哈哈大笑,眉眼舒展,没再继续。
邱予初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皇帝转头望向中央,左右打量着人群,喃喃自语:“没有人对出了吗?真可惜……”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此人声线清冽,低沉悦耳、像是涓涓细流融入肺里,奇异地让人心情舒畅。
“够吗?不够还有!”继续说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那人一口气又说了四句。
邱予初望向那人,男子气质儒雅,浑身透出一股平和的书卷气息。
面容虽然显得有些消瘦,但却英气逼人,特别是那一袭长长的乌发,更是惹人注目。
倒是不错的夫婿人选,不知楼上的林小姐作何感想。
思忖间,楼上的雅间传出开门声,面庞稚嫩的小丫鬟快步下楼,对着掌柜耳语一阵,掌柜一脸了然。
邱予初不再关注,转而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一炷香时辰到!这位公子对到最后,林小姐有请雅间一叙。”
那男子粲然一笑,拱手说道:“不好意思了,诸位!先行一步!”
“无聊!早就内定,何苦走过场!”有人吐槽道。
人群纷纷附和,掌柜满脸堆笑,解释道:“各位,咱们依着规矩来的,那位公子确实对到最后。”
“谁知道你有没有提前漏题!”又有人质疑。
“在下保证,真没漏题,刚刚可能是林小姐已经相中拿那公子,所以才喊丫鬟前来通知。”
“这样吧,在坐食客酒菜钱一律减半,就当为各位赔个不是!”掌柜赔笑。
“这还差不多!”众人又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