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她的能力来说,要想抹去这伤痕并非难事,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回想当初,鲜血开始慢慢地从伤口处渗出来,一滴、两滴……渐渐地汇聚成一小滩血迹。
这种感觉竟是如此陌生而又恐惧,回想起当初,她究竟流过多少血?
这个问题恐怕连她自己都难以回答清楚。
然而,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失血会让人这般难受,那种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也正因如此,柳风当时才不肯让她换血给自己续命,甚至还编出谎言欺骗她说已经服下了解药。
她一心想着要让柳风为此感到后悔,可谁能料到,最终她还是没有能跟随他离去。
从此之后,再也听不到他亲昵地唤自己“娇娇”,更不会在她受伤时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叫“娇娇”了。
柳风压根儿就不清楚她喊疼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事实上,她对于疼痛几乎毫无感知力,平日里哪怕只是受了一点点的轻伤,都会扯开嗓门大呼小叫个不停,其目的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博得柳风更多的关注与关怀而已。
此时此刻,她不由得暗自思忖,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任性妄为、故作矫情,或许柳风就能够狠下心肠用她的血来拯救自己的性命吧。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无法再改变。
“柳风,你可真是大错特错!如果当初我能够成功地把你救回来,那该有多好!这样一来,我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我一点也不开心。”
顾晨曦紧紧地抱住手中的画卷,仿佛那画卷就是她最后的依靠一般,喃喃自语道。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屋内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顾晨曦早早地便起了床,精心梳妆打扮之后,来到正厅陪着祖父一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膳。
用完早膳后,顾晨曦向祖父辞别,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顾府。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再晚一些离开的话,等到父亲和兄长从外面归来,必然又要为她的状况而担忧不已了。
出了顾府的大门,顾晨曦并没有直接回到楚王府去。
她实在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到那个充满着压抑与冷漠氛围的地方。
于是,她转身朝着三哥所开的酒楼走去。这座酒楼位于帝都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之一,平日里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顾晨曦踏入酒楼的时候,立刻有眼尖的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将她引到了一间雅间里坐下,并迅速端上了茶水点心。
顾晨曦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感慨来。
就这样,她在酒楼里一直待到日头高照,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去。
当顾晨曦走出酒楼时,天气倒是炎热了几分。
行人倒是少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头。
马车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瑜”字。
这辆马车正是瑜王府的座驾。
坐在马车里的瑜王正百无聊赖地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场景,忽然,他身旁的一名小厮指着前方说道:“王爷,您看,那不正是楚王妃吗?”
瑜王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顾晨曦带着三个丫鬟慢慢地走在街道旁,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单。
此时的帝都几乎人人都知晓楚王打算动用自己的赫赫军功,迎娶萧语嫣为侧妃这件事情。
因此,众人对于这位楚王妃皆是充满了同情之意。
毕竟,这三年以来,顾晨曦尽心尽力地操持着留风堂的事务,不仅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使得留风堂声名远扬,深受百姓们的爱戴。
而且,无论是顾家还是蒋家,向来都是一心为国、为民谋福祉的忠义之家,在民间拥有极高的威望。
故而,对于善良温婉的顾晨曦,人们除了满心的怜惜之外,根本不敢说出半句坏话来。
否则的话,用不着顾家亲自出面,自然会有那些看不惯这种行径的正义之士站出来替顾晨曦出头,狠狠地教训那些口出狂言之人。
欧阳逸一想到翌日萧语嫣就要踏入楚王府,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之情。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发展情况。
而另一边,顾晨曦走进的却是三哥开设的店铺。
这家店生意兴隆,顾客络绎不绝。
顾晨曦不仅是这里的常客,还是股东之一!
说来也是顾子临故意为之,顾子临名下的众多产业,根本无需顾晨曦开口要求,他都会主动从所得的分红当中抽取一部分资金,用作新店的入股。
如此一来,顾子临不断赚钱的同时,也间接地让顾晨曦获利颇丰。
难怪众人皆言:“顾子临简直就是顾晨曦的摇钱树和钱袋子!”
这话说得真是一点儿没错。
此刻,店内的掌柜远远望见顾晨曦前来,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只见他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妃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近日新到了一批精美的首饰,皆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的,想必王妃一定会喜欢。”
说着,掌柜便小心翼翼地将这批首饰呈现在顾晨曦面前。
顾晨曦一听说是金子制成的首饰,顿时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说道:“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要知道,在各种首饰材质之中,顾晨曦唯独对金子情有独钟。
原因无他,只因金子不仅价值不菲,而且质地坚硬不易破碎,实在是既美观又实用的不二之选。
欧阳逸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生怕惊扰到正在挑选首饰的顾晨曦。
他并没有径直走向她,而是踱步到另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观赏起那些精美的玉石来,但实际上,他的余光却始终落在顾晨曦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一旁的小棋子见到自家王爷这番模样,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别人或许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作为贴身侍从的他却是心知肚明。
他家王爷之所以一直未娶妻立妃,一来是由于身体状况不佳。
二来,则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
此时的顾晨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掌柜命人呈上来的一整套首饰,眼神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套首饰虽说名为金首饰,但其材质并非完全由黄金制成,上面镶嵌着一颗颗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般耀眼夺目。
在东昭国,皇帝向来倡导节俭之风,对于奢华之物颇为反感。
因此,即便顾晨曦买下这套首饰,也无法公然佩戴出去炫耀显摆。
然而,她对这些精美饰品有着特殊的喜爱之情,纯粹只是为了收藏和欣赏。
想象一下,将它们摆放在自己的房中,每当看到时,心情都会变得愉悦起来。
而且,日后若是将离成婚大喜之日,这套珍贵的首饰便可当作一份厚礼相送。
倘若将来自己有幸育有女儿,那么这些首饰留下来作为女儿的陪嫁之物,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正当顾晨曦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如何买下这套心仪的首饰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这一套我要了!”
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顾晨曦身前,毫不客气地抢先开了口。
夏美兰趾高气扬地斜睨着顾晨曦,那张娇艳的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情。
娇声喝道:“本公主都已经开口说了,这套首饰本公主要定了,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本公主让出来!”
顾晨曦微微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夏美兰,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公主殿下,您莫不是忘了这是在我东昭的国土之上?”
“身为异国公主却如此嚣张跋扈,不知您是从哪个未开化的野蛮国度而来呢?”
夏美兰显然没料到顾晨曦竟敢这样回击自己,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要知道,她可是堂堂南溪国前来和亲的尊贵公主啊!这个女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对她说出这番不敬之言。
站在夏美兰身旁的侍女见状,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顾晨曦怒声呵斥道:“放肆!我们家八公主乃是奉南溪国王之命,千里迢迢赶来东昭和亲的金枝玉叶,岂容你在此口出狂言!”
“你莫非真的不想活了,竟敢如此冒犯我家公主?”
顾晨曦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心中觉得这主仆二人实在是滑稽至极。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公主殿下不仅不懂礼数,更是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难道贵国的公主从未听说过‘先来后到’这个词么?还是说公主殿下平日里就习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肆意欺压他人?”
夏美兰也不是非要那首饰,只是本来心情不爽,看到进来的顾晨曦那么貌美,还有就是掌柜对她的态度那么恭维。
原本样貌比她好看,就让她心生厌恶,如今看到掌柜对她跟自己先前的态度,更是不满起来。
她进来的时候,可是让人传了话,告知自己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