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明月高悬。
一个身披大氅的人背手站在灵隐山的一处悬崖上,宽大的帽子将他的脑袋遮了个严实。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还请责罚。”
“确实要责罚!”
跪地的男子身子一颤,惶恐不安地盯着地面。
虽然山巅风大,可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两颊滑落下来。
“你们几个立刻前往崇明山,我会派人在出口等你们!”
“是!”
男子恭敬地抱拳拱手,转身离去。
崇明山,也被他们称为圣山。
那里每年都有许多同门自发进山历练,只要是能活着出来的人,皆可称得上是教派的佼佼者,地位极高。
可,这也仅是极少数,大部分由于武艺不精,葬身于此。
不过,好歹,主子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不然,此时的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山巅之上迎风拂面的男人眼神幽怨地看向远方,任由刺骨的寒风吹起长发。
我回来讨债了!
乔府。
乔舒逸双手捧着纸条,神情振奋。
——今日中午,扶摇酒家二楼天字号房。
他将柱子上的短箭拔出来,收进怀里。
男人脸上透着兴奋,身上的乏力之感顿时散去大半儿。
他一定会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
白府。
乔晚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
她绷直身子抻了个懒腰儿,这才不觉得板了。
“小姐,你醒了!”
两个丫头激动地扑到床前,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醒了?”
裴瑾年从外间进来,胡子拉碴的脸上看着有些憔悴。
“感觉怎么样?”
俩丫头默默退了出去,一个去喊神医,一个去弄吃的。
男人坐到床边,温柔的眸子正对上女人有些迷茫的眼神。
“裴瑾年,我是不是真的有天煞孤星潜质?”
“这次连累了师傅他们,下次不知道是谁?”
乔晚一回想起来昨日见到的血腥场景,便头皮发麻。
纵使最后人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可那又如何?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啊!
“不,你不是!”
“是坏人太猖獗,我们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好了!”
“你非常厉害!那三名护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剩下的只要好好将养就好!”
“白云昭也转危为安,正慢慢恢复着!”
“千万不要那样想!”
裴瑾年像是放炮仗一样,霹雳巴拉说个不停。
他将她微凉的右手握在手心,温暖着。
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
可乔晚深陷回忆,久久不能自拔。
她不知道,昨夜她昏倒时,自己有多害怕。
堪比二十五岁死亡临近的那种恐惧。
床上的人动了动,悲恸地看向男人。
“我的力量太渺小了!”
“小到皇权、武力、阴谋算计。。。随便一个手段,都能将我推向万劫不复!”
她惜命,可更珍惜身边人的命!
原以为自己堂堂现代人,如何还斗不过这些老古板?
可是,她错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一个等级森严的古代,想要报仇,想要混出个名堂。
到底有多难!
裴瑾年恐惧地轻晃着她胳膊,生怕下一秒她就会离自己而去。
“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这样想好么!”
男人祈求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对我失望了,自己的保证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白明朗站在外间,红着眼眶,转身进了里屋。
“丫头,让师傅看看!”
半晌过后,老爷子长吁一口气。
“你脖子这两天不能再活动了,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气血最近多补补,一个来月能养回来!”
白明朗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
“好在没有大碍!不然你让我这老头子如何是好!”
“不,师傅!”
“是我害了你们,若不是帮我去追查。。。”
乔晚急切地说着,更像是在控诉自己的罪状。
再看过去,眼泪已经犹如泉水决堤一般,打湿了枕头。
从昨天到今日,太多的生死时刻刺激着自己的大脑。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一幕幕,甚至睡着之后,梦里还在反复出现。
她好累,好怕,好难受。
感觉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网将自己笼罩其中,无法挣脱。
“丫头,这不关你的事儿!”
“你与其自暴自弃,不如打起精神抓到凶手!”
“这才是我白明朗的徒弟!”
老爷子一夜没休息好,又大悲大喜。
眼底一团乌青。
可说出的话却声如洪钟,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乔晚望着他们,扯动嘴角。
“或许,这就是我来的意义?”
裴瑾年离得最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可又一时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罢了,人先振作起来就好!
“我想吃东西!”
“好好好!”
“小姐,吃的来了!”
乐心早就在外间等候,听着召唤,飞快抹了把眼泪端着吃食进了屋。
裴瑾年轻轻将人扶起,靠在床头的软垫上。
而后接过红枣粥,吹了吹,试过温度,一勺勺喂进她嘴里。
乔晚足足喝下大半碗,又吃了一小块儿发糕,直到塞不下为止。
“谢谢!”
“你我之间无须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犹如数十年的夫妻,岁月静好。
中午,乔舒逸乘马车,来到扶摇酒家。
一推门,裴泊宇已经在屋里等候。
桌子上摆放着精致可口的点心,看似来了有些时候了。
“参见殿下!”
“免礼!”
“乔先生坐!”
裴泊宇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眉眼含笑望着他。
“多谢殿下肯见老夫一面,不胜感激!”
乔舒逸被盯得有些紧张。
皇子从小便处在山巅之上,傲视群雄的气质,是他们这种底层爬上来的人,永远也不会有的!
“乔先生言重了!”
“这里的春茶清新爽口,不妨品尝一下?”
乔舒逸赶紧接过,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啥味道没尝出来,倒是烫得嘴巴生疼。
“呵呵,先生何必如此着急?有些事情还得要徐徐图之。”
“老朽不敢耽误殿下时间,这里有包东西还请您过目!”
乔舒逸将一个布包递了过去,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张张银票!
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裴泊宇不可思议,震惊之余却大失所望!
就这?
“想不到乔先生如此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