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嫔们笑语嫣然,各自挑选着心仪的彩纸,准备一展剪纸技艺。
苏玉珂来到桌案前,从色彩纷杂的彩纸里挑了三两张绿色的彩纸。
苏玉槿则认为粉色娇嫩,选了粉色彩纸。
陈润润珠翠环绕,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恨不得把陛下对她的恩宠都化成首饰戴在身上,时时刻刻炫耀。
她宫裙层层叠叠,厚重繁复,来得晚了些。
她看中的是刚刚剪花娘子手上相同的洒金红纸,正欲伸手去拿,不想另一只手也探了过来。
两人的手竟同时落在那张洒金红纸上,陈润润定睛一看,这不是曾经的皇贵妃,如今被降为答应的晏依玉吗?
若是从前她忌惮身份,还能有几分敬她,可现在她眉头一蹙,语气颇为不善:“晏答应这是何意?没看到本主先看中的彩纸吗?”
晏依玉自然知晓陈润润如今是陛下的眼前红人,屡次被招去侍寝,在宫里风头无二。
她到现在还不愿接受曾经的夫君,变成雨露均撒的皇帝,不再只对她一人情深。
“这彩纸又不是你一人的,凭什么你能拿我就不能?”
这段时日以来,旁人见了陈润润无不是阿谀奉承,还没有人敢出言顶撞她。
她索性指着晏依玉的鼻子嗤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本主顶嘴?陛下宠爱本主,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都不会摘月亮,有本事你让陛下也宠爱宠爱你吧。”
谢临渊便是晏依玉心上的一根刺,深深嵌入,难以自拔,若是强行拔出便血流而亡。
只因他在她心里的份量太重了,为了他,她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面目全非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能在看看她。
陈润润的恃宠而骄无异于在滚烫的沸水浇上热油,将晏依玉激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就此撕碎她。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不就是靠着一张脸勾引陛下?今天这彩纸我是不会让给你的,有本事你就来抢,大不了咱们谁也讨不得好!”
陈润润气得脸色铁青,“好你个晏依玉,你这是自寻死路。今天我不仅要这彩纸,还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晏依玉,伸手去抓她的发髻完全陷入了疯狂状态。
周围的妃嫔们都惊恐地后退,有的试图上前劝阻,但碍于陈润润的得宠,晏依玉的怒狂都不敢靠近。
众人的心思全然不在剪纸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陈润润和晏依玉身上。
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皆是满脸怒容,眼中火光汹汹。
陈润润紧紧攥着那张洒金剪纸,用力拉扯着,手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一张嘴便是尖刻话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以为陛下眼里有你了吗?别痴心妄想了,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字字句句戳着晏依玉的心窝子,她亦不甘示弱地死抓彩纸不放,回怼道:“你莫要太嚣张,宫里又不是你说了算!”
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就在两人隐隐要扩大骂战,局面即将失控之时,程明姝徐徐行来,围观的妃嫔散开,矮身行礼。
“贵妃娘娘。”
程明姝无视旁人,朱唇轻启,声量不大但字字清晰,“两位妹妹这是作何?宫里的彩纸又不会短缺,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拿便拿了,今日这般大好的日子,为何要如此争吵?”
“这般行径岂不是对太后和陛下不敬?若是惊扰了太后,你们可担得起这罪责?”
晏依玉听到熟悉的清孱嗓音,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曾经那个在她身边只能伏低做小的丫鬟,如今竟能轻轻松松,仅凭一人之力便平息纷争。
巨大的反差让她心中一阵刺痛不由暗恨,当初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原来全是装乖,都怪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了人,被害到这般田地。
看到明姝仙姿佚貌的容貌,她只觉恶心欲呕,从未有那般憎恶过一个人。
晏依玉当即松开了抓着彩纸的手,“我不做了,谁稀罕!”
说罢,她转身背对着众人,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双肩止不住地颤。
陈润润见状,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忙顺着杆子往上爬:“不做了也好,这种材质名贵的洒金红纸,数量本来就是有限的,给了她也是浪费,不如让其他姐妹分分。”
晏依玉听着陈润润的话,心中更是悲愤交加。
她环顾四周,只见曾经围在自己身边阿谀奉承的妃嫔,此刻都远远地站着,躲开她的视线触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就连苏玉槿都低垂脑袋,拼命躲在妃嫔之中,不想被她拉下水。
当真是世态炎凉,想她当初贵为皇贵妃,走到哪儿都有人簇拥,如今却落得这副模样,连程明姝、陈润润那等小贱人都能骑到头上来了。
有朝一日她再得圣心,东山再起,定然要让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好看!
可此时她只能忍气吞声,将满腔怨愤都深埋心底。
尤其是对明姝的怨恨更是加深了一层,她暗暗发誓,今日之仇,日后定要加倍奉还。
晏依玉狼狈至极地借口去殿外透气,无人敢拦她,都像躲避瘟疫般退避三舍。
程明姝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晏依玉的下场还不够凄惨,尚不及书中原主的一半,她可不会轻轻放过,但也不会蠢得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拉偏架。
她转身看向洋洋得意的陈润润,温声叮嘱道:“陈美人现在可是风头正盛,就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树大招风?”
“你如今深得陛下宠爱,行事更要谨慎些才好,莫要因一时意气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还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程明姝的语气温和,实则带着一丝警告意味。
陈润润却只是敷衍地回应了一声,“知晓了,多谢贵妃娘娘提醒。”
不以为然,根本没有把程明姝的话放在心上。
程明姝见她如此,也不愿多言。
解决完殿下的纷争,程明姝重回谢太后身边,“太后娘娘,适才是两个妹妹因着彩纸起了争执,现在已经妥善解决了。”
谢太后专心致志含饴弄孙,分出三分精力对程明姝说道,“你处理问题的手段不错,这样吧,你也下去和剪花娘子学学剪纸,让哀家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程明姝正有此意,她有意敲打陈润润,让她收敛作风,剪彩上博得头筹者会有陛下御赐宝物。
于是,程明姝也应下了,“那臣妾就献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