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困局破围行
山道上漂浮的青铜鳞片折射着诡异幽光,殷尘能听见每片鳞甲都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沈灵攥着古籍的手指微微发白,冰晶坠子在她耳畔摇晃出细碎的青铜纹路,与古籍封皮上渗出的暗青色液体产生微妙共鸣。
\"还剩三刻钟。\"刘教授突然踉跄着扶住道旁槐树,他心口的青铜烙印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在枯叶上竟凝成细小的鼎足形状,\"子时阴极转阳,法阵逆转时青铜鼎会吞噬方圆十里的活物。\"
殷尘刚要开口,耳畔突然炸开金铁交鸣之声。
他本能地旋身挥出铜钱剑,剑锋劈开浓雾的刹那,三枚青铜钉铛啷落地——钉身上缠绕的槐树根须仍在蠕动。
\"小先生好身手。\"浓雾深处传来木屐敲击青石的脆响,李管家佝偻的身影从雾中析出。
他手中提着的灯笼忽明忽暗,灯罩竟是半张风干的人脸皮,\"可惜老奴守了古宅七十年,最见不得人拿走不该拿的东西。\"
沈灵突然按住殷尘肩膀:\"三点钟方向!\"话音未落,破空声已至。
王护法的玄铁判官笔擦着殷尘咽喉划过,笔尖甩出的朱砂在雾中燃起幽蓝鬼火。
这位神秘组织的护法右臂缠满槐树皮,树皮下隐约可见青铜色的血管在跳动。
殷尘后撤半步,铜钱剑上的五帝钱突然迸发红光。
当他开启灵视之眼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浸入血海——李管家的灯笼里蜷缩着九个婴儿怨灵,王护法体内的青铜脉络直通地底,而沈灵怀中的古籍正伸出无数透明触须扎进她手腕。
\"沈灵!
松手!\"殷尘的嘶吼带着血气。
铜钱剑脱手飞出,在空中炸成一百零八枚燃烧的铜钱,如同星斗般钉住那些透明触须。
沈灵趁机将古籍塞进贴身的冰蚕丝囊,冰晶坠子突然暴涨寒光,将她周身三尺内的青铜鳞片尽数冻结。
李管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灯笼里的人皮突然张开嘴:\"时辰到了。\"古宅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众人脚下的山道开始浮现青铜鼎纹。
殷尘的灵视之眼看到地脉深处有巨物在翻身,那些青铜鳞片正在聚合成鳞甲的形状。
王护法趁机甩出判官笔,笔杆裂开的缝隙里钻出青铜色的槐树枝条。
殷尘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黑斑——这是灵视过度的征兆——但他仍看清了枝条核心处跳动的青色心脏。
沈灵的冰棱符咒与他的铜钱阵同时发动,寒气与火光交织的瞬间,殷尘突然矮身突进。
\"膻中穴下三寸!\"沈灵抛出的罗盘精准卡住王护法的脚步。
殷尘染血的手指戳中那处青色心脏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就像捅进了沸腾的铜汁。
王护法发出非人的嚎叫,右臂槐树皮炸裂,露出里面爬满青铜锈的骨架。
李管家的灯笼却在此时罩住了刘教授。
九道怨灵缠绕成锁链,老教授心口的青铜烙印突然开始反向旋转。\"他要献祭!\"沈灵甩出墨斗线想要阻拦,却被灯笼里伸出的人舌缠住脚踝。
殷尘的视野已经模糊大半,但他依然看清了怨灵锁链与地脉的连接点。
铜钱剑残余的碎片在他掌心割出血痕,殷尘借着痛楚强行凝聚最后的神智。
当灵视之眼穿透浓雾锁定那点幽绿的核心时,他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
沈灵的惊呼声中,殷尘的额头重重撞在李管家后心,飞溅的却不是血,而是无数青铜碎屑。
古宅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鼎鸣,山道上所有青铜鳞片同时竖起。
殷尘在彻底失明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沈灵发间的冰晶坠子映出漫天星斗,而那些星辰正在组合成青铜鼎的纹样......
王护法断裂的右臂切口处,青铜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头蔓延。
李管家破碎的灯笼残片中,九道怨灵竟在贪婪吞噬着空气中的青铜碎屑。
沈灵突然发现古籍在丝囊中停止了挣扎——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她后背窜起刺骨的寒意。
殷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指尖残留的青铜汁液正腐蚀着血肉。
沈灵反手将墨斗线缠上他的手腕,冰晶坠子垂落的寒霜瞬间冻结了蔓延的锈迹:\"还能撑三分钟。\"
王护法断裂的臂骨里涌出青铜色的树浆,那些液体落地便化作扭动的根须。
李管家破碎的灯笼残片悬浮半空,九道怨灵啃食青铜碎屑发出的咯吱声,在浓雾里织成催命的网。
殷尘闭着眼转动耳廓,灵视残留的灼痛让听觉愈发敏锐——东南方七步外有槐叶落地的轻响。
\"乾坤移位!\"沈灵突然甩出八枚五铢钱。
铜钱落地瞬间,王护法扑来的身影诡异地折向右侧,缠绕青铜锈的骨爪深深刺入李管家胸口。
两个邪物纠缠的刹那,殷尘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腥气激得满地铜钱碎片嗡鸣震颤。
燃烧的铜钱突然聚成火龙,顺着沈灵抛出的墨斗线直扑古宅大门。
沿途青铜鳞片遇火即燃,在雾墙上烧出个焦黑的豁口。
殷尘踉跄着拽住沈灵衣袖,鼻血滴在古籍丝囊上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当心脚下!\"刘教授的嘶吼从后方传来。
老教授胸前的青铜烙印已蔓延至脖颈,他双手死死抠进山道裂缝,指缝间渗出的血正延缓鼎纹蔓延。
殷尘后颈寒毛倒竖,灵视残留的影像里,地脉深处那团鳞甲聚合体距地面只剩三十丈。
王护法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残存的左臂爆开成漫天青铜刺。
沈灵旋身甩开冰蚕丝披帛,缎面上浮现的星宿图将毒刺尽数吸附。
殷尘趁机摸出最后三枚雷击枣木钉,指尖血抹过钉身时,木钉表面浮现出与古籍相同的蝌蚪文。
\"震三兑七!\"沈灵的罗盘指针突然垂直立起。
殷尘甩出的木钉钉入青石缝隙,整条山道突然如活物般抽搐起来。
李管家正要掷出的第九盏人皮灯笼突然僵在半空,灯笼骨架上浮现的青铜纹路正被木钉吸走。
浓雾裂开的缝隙里,古宅朱漆大门已近在咫尺。
殷尘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一点灵视光影——门环上的椒图兽首,左眼嵌着的正是刘教授丢失的怀表。
\"教授!\"沈灵突然厉喝。
老教授浑身爬满青铜脉络,却笑着举起个青铜铃铛:\"当年我埋下的锁龙钉...咳咳...该派用场了...\"铃舌撞上青铜锈的瞬间,整座山突然响起万千铁链绷紧的铮鸣。
殷尘拽着沈灵扑向大门的刹那,背后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
古籍在丝囊中突然剧烈颤动,冰蚕丝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
沈灵耳坠炸裂的冰晶里,映出门环兽首突然转动的眼珠——那怀表指针正以倒流的速度飞转。
\"子时未到...\"殷尘喉咙里泛着铁锈味,掌心按上门板的瞬间,朱漆突然融化成粘稠的血浆。
古宅深处传来鼎鸣,这次的声音裹挟着某种古老语言的韵律,震得门环上椒图的鳞片层层炸开。
王护法残躯突然化作青铜洪流,李管家的怨灵锁链绞成螺旋钻头。
殷尘转身将沈灵护在怀里,雷击木钉残留的灵气在背后结成龟甲纹。
当两股邪力撞上防御的瞬间,冰蚕丝囊突然自动解开,古籍哗啦啦翻到中间某页。
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绘制的青铜鼎图突然开始旋转。
殷尘仅剩的右眼看见真实——那些鼎纹正在重组为道符,而鼎耳位置缺失的,正是沈灵发间剩余的半枚冰晶坠子。
山道尽头传来地裂的轰鸣,刘教授最后的喊叫混在崩落的碎石中:\"快走!
它要借体重生!\"殷尘的瞳孔猛地收缩,灵视最后的回光里,地脉中那团鳞甲怪物已突破最后十丈,而它额心的位置,赫然嵌着半块冰晶坠子的虚影......
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沈灵发现古籍上的鼎纹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怀中的冰蚕丝囊摸起来空无一物——那卷明明该在其中的古籍,此刻竟连重量都消散了。
殷尘淌血的右眼突然看到诡异景象:他们逃出的根本不是古宅大门,而是某个巨大鼎口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