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似乎是看不出沈攸的拘谨，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他贴心地为沈攸倒了一杯茶，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千百遍。茶香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祁言将茶杯递给沈攸，随后又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别到耳朵后面。
这个动作他看阎野做过许多次，如今自己做起来，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挂在心尖尖上，带着一丝痒意，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祁言的手指轻轻擦过沈攸的耳际，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让沈攸不由得微微一颤。
面对沈攸抬眼望向自己的眼神，祁言的手指微顿。
他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原本垂着头的沈叹瞬间抬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
沈攸被宋鹤眠私底下叫走了。
宋鹤眠跟他们师妹三人其实也就跟沈攸熟点。
祁言一般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蔺之看着就一副很凶的模样，而且见到宋鹤眠靠近沈攸总是一副警惕的模样，时不时说的话也让宋鹤眠有些不悦。
宋鹤眠看着面前的沈攸，心中慢慢想到，真是难为沈攸了。
要让他和蔺之待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多年，他可做不到像沈攸这样好的脾气。
沈攸不知道宋鹤眠心里嘀嘀咕咕想些什么。
他们跟宋鹤眠住在一起，虽说宋鹤眠平时与他们来往的不多，但几日下来，宋鹤安来的勤，宋鹤眠心大，有时候也没避讳他们三人。
沈攸自然也能猜到一些苗条，宋鹤眠在调查天玄宗的一些隐秘之事。
他们原先只是在天玄宗躲避谢家，时机到了迟早会离开，对于宋鹤眠他们的事，几人没想多收的，却没想到宋鹤眠反而自己找上门了。
沈攸心下猜测，脸上却不动如山。
她问道：“宋少爷何事？”
宋鹤眠先没有开口，他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那一贯喜欢跟在沈攸屁股后面的蔺之不在，他长舒一口气，随后满眼郑重的看着沈攸。
“关于你师兄，你想不想知道......”
沈攸沉默，最后道：“我该怎么做？”
宋鹤眠一听，有戏！
立马示意沈攸凑过来。
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
“师尊？“
阎野正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抬头便见谢无言从外头回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那一身清贵气度。
阎野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事情......办妥了？“
“收拾东西。“
谢无言指尖轻点，一道青光闪过，两人容貌已变。
阎野摸了摸自己平凡无奇的脸，又看向师尊那张丢进人堆都找不出来的面孔，忍不住咂舌——这易容术，怕是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阎野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偷瞄谢无言的侧脸。
他知道师尊与谢岑达成了某种交易，却不知具体内容。
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顺利潜入上渊，下一步就是找到沈攸，将她平安带回。
“师尊......“
阎野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岑为何突然同意与我们合作？“
谢无言整理袖口的动作微顿，
月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阴影，仿佛一层薄纱，遮掩了他眼中深藏的复杂情绪。
他微微抬眸，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朦胧的夜色，声音低沉而缓慢：
“为师答应了他一件事。”
阎野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追问，却被谢无言轻描淡写地打断了。
谢无言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地挑了个话题道：
“若是找到你师妹，你记得好好安抚她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阎野一愣，显然没想到师父会突然提起师妹。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倔强眼神的少女，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听见谢无言又继续道：“你先前所说的那些事……”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阎野的瞳孔骤然一缩，自然知道谢无言提的是那些事。
谢无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叹息：
“沈攸她是个好孩子，那些事我们都有不对，但弥补并不是我们该对她的态度。”
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在阎野的心上。
“什么？”阎野难得地打断了谢无言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从未想过，师父会如此直接地承认过去的疏忽，更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无言并未因他的打断而恼怒，反而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们原先就该对她好的，她本可以骄纵很多，我们对她虽说是有弥补在心，但在本质上，那些才是我们该做的。”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阎野什么。
阎野沉默了片刻，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该要再宠着一点。”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懊悔，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然而，谢无言却并未因此释怀，反而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愁绪。
他缓缓道出了一个事实：“可只怕我们连一开始都没做好。”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阎野的心底，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
谢无言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沈攸幼时是我将她带回，若是放在别的长老坐下，她本该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而不是如你口中所言，经历那些事。”
阎野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师妹小时候的模样，想起她独自练剑时的背影，想起她偶尔露出的那一抹倔强笑容。
又想起上一世沈攸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后我觉得不会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谢无言点了点头，无声附和住了阎野的这番话。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而阎野此事心头全是沈攸的事，已经无暇再去管谢无言到底同谢岑做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