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世子殿下！”
苏左相连忙收敛下一身的怒气，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自己府上的事，怎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所有人都行“王公礼”，萧如月后知后觉，回头看到明月潭正从府门外踏进来，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纱雾，遥远疏离。
“左相府上好生热闹。”
明月潭一一掠过众人的脸庞，最终停在萧如月脸上。
纤弱的女子容色有些苍白，哪怕不施粉黛也十分清雅。
她似乎有些茫然，见四周的人都在行礼，才恍然随后行了一个规范的礼。
真是一个奇怪又矛盾的姑娘。
分明是一个从小流放在外长大的孤女，不知礼数，行的礼却又如此的规范漂亮。
“诸位不必多礼。”明月潭移开目光道。
萧如月抬眼瞟了一眼这位模样高贵的世子，悄悄往后边挪了几步，退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而后才站直。
这般危险的人物叫她屡次三番碰到，难道是她倒霉？
萧如月皱眉。
能在明成言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若是没天大的本事，她都不信。
前太子的遗孤，最是能威胁皇位，明成言能留明月潭性命至今，怕是另有隐情。
想起明成言，萧如月眼眸之中寒光乍现，迟早有一天她会将他从皇位上踢下去，可惜西雍从未有过女帝，但若扶持他人上位也未尝不可。
她抬头看了一眼明月潭，讳莫如深。
“世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苏左相问得恳切，见风使舵一展无余。
“本世子看左相府上热闹，便过来瞧一眼，无需顾及我，继续便是。”明月潭散漫道。
苏左相一时僵住了，不知该如何动作。
好在明月潭也并非是真的要看热闹，他见众人没有行动，轻笑一声，拍了拍手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大门之外，有曳地之声传来，这两个身穿铠甲之人，架着一个垂头丧脑不知是死是活的囚徒由远及近，地上长长的拖了一道血痕。
待到此人被狠狠摔在地上时，苏左相的脸色瞬间变了，青白惊惧交加。
“世子，这是何意啊？”
明月潭不动声色，道：“想必相国大人已经听说过，东街出了贼寇，这便是本世子在东街遇到的贼寇之一。”
“说来也是叫人难以相信，这贼寇受不了刑罚，指出的凶手竟就在左相府。”
明月潭转头直直看着苏左相，眸光犀利非常。
“左相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协同贼寇扰乱皇城治安，其罪与反叛无异啊。”
赵姨娘一听，腿脚瞬间吓软了，就往旁边倒去，好在安宁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当众出丑。
苏左相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异常，脑门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道：“世子殿下慎言！若是这贼寇狗急跳墙，随意攀咬，岂不是让我相府蒙羞了吗？”
明月潭笑道：“如若不是，相国紧张什么？”
“来人，将其冷水泼醒！”
一声令下，门外就有人提着一桶冰水进来。
此时吉祥还跪在地上，赵姨娘福至心灵往吉祥身后藏。
恰逢此时，冰水整桶泼到地上之人身上，“哗啦”一声，直接便是透心的凉。
萧如月见了也眯了眯眼睛，眉宇不自觉地皱起来。
昏死过去的囚犯更是直接被冻醒了。
“将你在狱中所说的指认再说一遍。”明月潭对着地上的囚犯说道。
其实无需他来命令，自囚犯一醒来便十分惊恐，四下张望之后，眼睛一亮，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呜呜直叫。
往他的方向看过去，便是赵姨娘的位置。
赵姨娘的脸色精彩纷呈，凤目一竖，先发制人，指着吉祥道：“好啊，你竟然勾结贼人害自己的主子！”
吉祥一瞬间懵住了，不知道赵姨娘在说什么，等到所有的眼神都停在她身上时，她终于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姨娘。
“这分明是你……”
“来人！”赵姨娘几乎吼出来，拔高的声音显得十分尖利，“将这个卖主求荣的白眼狼，拉出去乱棍打死！”
“这分明是！唔！唔！”
家丁冲上来，率先堵住了吉祥的嘴巴，将她拖出门外。
这些乱棍重重地打，呜咽之声几息便没了动静。
至此，赵姨娘才松了一口气。
苏左相默许不阻拦，明月潭亦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人命在他们眼中似乎一文不值。
当然，吉祥这般恶毒刻薄之人，若是寻常百姓，也当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萧如月对此并无太多同情。
“这位娘子好生威风，若非知道府上主母是刘夫人，本世子怕是都要认错人了。”萧如月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双沉如古井的眼眸深邃无比。
苏左相全当不知所云，对明月潭的嘲讽视而不见，这也是他的一贯作为。
“左相这般行径，着实叫人生疑，倒像是在杀人灭口、顶替罪名。”明月潭随口说道，似乎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又似乎还有盘旋的余地。
叫人琢磨不透。
苏左相心下一紧，刚想开口说话，就传来脚步声。
“老夫人到！”
相国老夫人多日前祈福回来，在府上又沐浴斋戒了数日，直到今夜才在众人面前现身。
“慈亲。”苏左相朝老夫人作礼。
老夫人一脸肃容，对不成器的儿子不假辞色，连余光都未曾给他，只看着明月潭，道：“世子大驾，老身有失远迎，叫殿下见笑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老夫人对先皇有恩德，所以哪怕其子无大才也放置左相之位不曾降职，只是多设了一个右相之位。
如今明成言为提倡孝道，便也不去动有恩于先皇之人，才叫左相府弥留至今。
萧如月看着明月潭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中蜿蜒的小路里。
“算你运气好。”赵姨娘咬牙凑近萧如月道。
“姨娘的运气也不差呀。”萧如月微微侧头，款款笑道。
这笑容在赵姨娘眼里就是嚣张，她怨毒地盯着萧如月，怒火直冲灵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