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低落的小九,转头便看着火云兽闷闷不乐地缩回了墙角。
她有些奇怪,询问火云兽,火云兽却不愿意搭理她,还用屁股对准她。
姜黎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去打扰火云兽,安静地打扫了一遍兽笼,又添上了新鲜的吃食,才回到居住的地方。
按照她的猜测,明日或者是再隔几日,雪鹤真人就会召见她。
她要好好想一想,到时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就在姜黎心思起伏的时候,兽笼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抬眸望去,只见林清安一脸无措地站在入口处。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三师姐,我来向你汇报温念的情况。”
姜黎的眉心蹙了蹙,不明白林清安想做什么。
她和温念素来不和,林清安为什么会来找她说温念的情况。
难道以为她还会担心温念不成?
林清安没有看姜黎的神色,自顾自说道:“温念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毒素侵入太深,灵力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恢复。”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迷茫,“三师姐,自从我的父母家人离去,而我无能为力时,我便再也无法喜欢温念,甚至怨恨她。
如果不是她,我也许不会消沉这么久,也不会拖累队伍的后腿。
可当看到她受伤躺在那里,气息微弱的模样,我的心还是会难受,会忍不住心疼她。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之中。
他的话音落下许久。
兽笼里一直都是静默无声。
林清安忍不住抬头看向姜黎。
就发现姜黎闭着眼睛,神态自若,似乎全身心沉浸在修炼之中,根本就没有倾听他的心声。
“三师姐!”
林清安很受伤。
他已经知道错了,还为三师姐和温念翻脸了,可三师姐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他?
难道他曾经犯过错,就永远都没有改正的机会吗?
姜黎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林清安有一瞬间很想掉头离开,可想到昏迷不醒的温念,以及在身边照顾她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他再度迈不开腿。
他咬咬牙,竟然原地盘膝坐下,继续碎碎念了起来。
他提起了旧事,还把姜黎当初是如何为他好,可他不领情现在反悔这件事,和温念受伤拿出来对比,还反问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后悔如此对待温念。
姜黎终于听不下去。
林清安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
他之所以会陷入纠结迷茫,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优柔寡断、自私自利的人。
可他不愿意承认,只一个劲儿地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似乎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下去。
以前是。
现在也是。
姜黎睁开眼睛,目光冷冽地看向林清安,“林清安,你说完了吗?”
林清安一愣,显然没想到姜黎会开口回应他。
他正想说什么,姜黎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
“你来找我,说是汇报温念的情况,实际上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倾诉你的愧疚和迷茫。你从头到尾想的都只有你自己,而不是你身边的人。”
姜黎的语气毫不留情,直指问题的核心。
林清安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被戳中了痛处,“三师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姜黎继续说道:“林清安,你逃避修炼的心思,难道是温念上山之后才有的?明明是你自己懒惰成性,不思进取。
温念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意说话做事,你却能将你堕落的源头全部都归咎于她的身上,在我面前对她恶言相向,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你的关系?”
林清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姜黎冷冷一笑,“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罢了。没出事的时候,你把温念当做最贴心的师姐,一旦出了事你就利落地和她划清界限,还美名其曰幡然醒悟。呵!”
姜黎的冷笑声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林清安的头上。
林清安眼前出现了重影,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直到此刻,他还不愿意承认,不断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督促你修炼,你说我严厉不近人情。温念陪你玩耍,你又怪温念,影响你修炼。
林清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不是!我不是!”
林清安红着眼嘶吼,似乎这样就能发现他满心的愤怒。
随后,他低着头,转身冲出兽笼。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跑着跑着,他感觉满脸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呼吸急促,才终于停下脚步。
他脱力般倒在地上,仰头望着夜空,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像是无数块大石堆压在心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真的是我的错吗?”
林清安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姜黎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入他的心口。
他试图反驳,试图证明自己并没有姜黎说的那么不堪。
可那些话语却像是藤蔓一样,将他牢牢捆住,他越是挣扎,便越是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里。
林清安的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姜黎说得没错。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在为自己的懒惰和软弱找借口。
可谁又能够坦诚,坚定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离开父母身边时只有六岁,不懂这些难道不正常吗?
为什么就不能把道理掰碎了和他说,而是用这样尖酸刻薄的话来指责他?
他可以改啊!
他会听话啊!
林清安双手紧紧攥住,脑海中交替闪过姜黎和温念的身影。
两张相似的面孔,一张严厉,一张温柔。
一人冷声劝他奋发修炼,一人温声喊他劳逸结合。
不同的声音在耳边来回响起,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忍不住双手重重捶打自己的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