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要一口口的把说出来的话再吃回去。”
老道长点头笑道:“哈哈哈…… 小姑娘悟性很高。”
“罗阳啊……”
“师祖。”
“让她跟着我吧,我来做她的‘督师’,在她正式成为祖庭弟子之前,我亲自调教她。”
听后,李天师说道:“师祖,这恐怕会让师兄弟以及观内弟子传言的,她还没有经过考察期。”
“传言……,什么传言?”
“这……”
老道长继续说道:“世俗的规矩要守,因为我们都是世俗中人,观里的规矩,也不过是做给世俗看的。”
“我就是‘规矩’,谁要有传言,让他来找我辩论就是。”
“弟子明白了……”,李天师没敢再说别的,看他的表情,很是尊重老者。
好霸气的一句话,真没想到,修道者原来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不争’。
而是鼎立于天地之间,有的放矢,可动可静。
“这样吧,我对她的考察期为一年,赐予道号‘三妙’,原则上,她是你的弟子,伴我身边,只作为助修道童。”
“一年期满,根据其考察结果,再定夺入祖谱事宜。”
“谨遵师命。”
听着两人的说话,我大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以后真的可以跟着老道长修行了。
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太棒了!
我有道号了,我叫‘三妙’,苏三妙!
……
老道长名讳叫作,张鼎合。
龙虎山正一派,‘鼎’字辈中的‘紫袍天师’,也是仅有的几个辈分最高者之一。
天师府实打实的宝藏级人物。
张天师平日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呆在山洞里修行,观里事,几乎不参与。
而我,也是常伴他左右,干些杂活,做功课。
当然,我的文化课学习也没有落下,他们把书本教材给我邮寄了过来,在张天师的教导下,我的成绩很快又提升了上来。
不过,每天真的很累,白天几乎是没有学习的时间,除了干活,就是做功课,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有学习文化课的机会。
至于我的病……
的确没有再发作过,但是我感觉并不是因为彻底好了,而是身体的疲惫让我没时间考虑发病的事情。
这天夜里,我照旧坐在煤油灯下学习,张天师走到我身边,说道:“三妙。”
“师父”
没人的时候,他是允许我这样称呼她的。
“你有多长时间没发病?”
我放下笔,想了想,说道:“快两个月了。”
“那你觉得,现在算好了吗?”
“不算。”
“为什么?”
“因为我每天倒下就睡,天不亮就要起,根本没有时间感受自己的内心。”
“我觉得现在只是肉体的疲惫压制住了病情,只能算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迟早有一天,病情还会复发的。”
“好,那我们就来测试一下。”
“测试?怎么测试?”,我问道。
“今晚不要学习了,明天也不需要你干活做功课。”
“这一天的时间,你只需要打坐就好。”
“打坐?”
“对,为师已经教过你入定的方法了,你也练习过几次,不过,始终是处在入定和非入定的边缘。”
“这次,让心彻底的静下来,去看看,你的心里现在是什么样的景象。”
“可……”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我弱弱的说道。
前几次,我有试过,每当要推开心门时,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恐惧,害怕,师父也会在这个时候,将我拉回来。
这次,难道真的要走进那扇门吗?
我能做到吗?
师父没有回答,朝我慈祥的笑着。
是啊,可不可以,别人怎么能说了算,全凭我自己的把握。
我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话毕,走到蒲团旁边,盘腿而坐,深吸一口气之后,我的心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气沉丹田,凝神内敛,双手捏起子午诀,双目缓缓闭上。
我感受着身体中的气血运行,脑中什么都不想,彻底的将身体交给自然,然后开始内观本心。
……
好难
真的好难
越往后心就越静不下来,我已经感受到自己出汗了。
特别想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特别想张嘴说话,问问师傅,我这样算不算失败了,要不要调整一下,从头再来。
真的是憋不住了。
好燥啊,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浮躁了。
很心烦,想骂人,想哭……
“师父, 我想哭,我不会,我这次好像失败了。”
“师父……”
“师父。”
人呢,怎么没人说话?
睁开眼,山洞里空荡荡的,师父不在了。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此刻正寂静的燃烧着。
没有道香
刺鼻的黑烟,透过泛黄的玻璃灯罩,悄无声息的蔓延着整个空间。
正前方,是那幅雷祖像,上面的天尊画的栩栩如生,手持拂尘,静静的看着我。
我心顿生一股恐惧
面对眼前的这尊‘神灵’,我像是一个作恶多端,正在受刑的恶鬼。
我站起身,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脚下猛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
是个人!
一个面朝下,浑身是血,已经昏倒的人!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师父。
“师父,师父……”
叫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师父,因为穿的衣服就不对,是一件深蓝色道袍。
蹲下身子,我颤颤的拨开了对方侧面的头发。
好熟悉
像是……
“张程!”
“张三峰!”
将他完全翻转了过来,果然,果然是张三峰。
“张三峰!”
“张三峰!”
“张师兄!”
一边喊,我一边拍打着他的脸。
终于,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传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咳咳——”
“三妙,你……”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我扶他坐在了床边,他说道:“有个男人去道观找你了,我带他来的路上,他暗害的我。”
“刚才见你入定,老天师已经回去了,我…… 我本想叫你的,但自己伤的太重了,昏倒了。”
“男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名字……”,他摇着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四十多岁,偏瘦,带着眼镜,看上去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