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的打扮,完全不同于大梁国民的宽袖束腰长袍,而是窄袖短袍长靴,腰间没有悬着玉佩之类的饰物,挂的反而是马骨、牛骨、羊骨打磨而成的骨头链子,他们的肤色颇为黝黑,皮肤粗糙,头发没有全部束起来,而是披散下来,脑后的头发才束起来,一看就不是大梁子民,而是边塞牧民的装束。
为首那个男子,骑着褐色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健壮,年纪约莫二十五岁,左耳挂着一只黄金耳环,眉毛粗黑,目光囧囧,衣服料子上乘,边上翻出了皮毛,像是用狐狸之类动物毛皮所制,透出高贵威严气质。
他的旁边,是一个更年轻的女子,她身形高挑,五官端正,眼睛漆黑灵动,脸上的皮肤是古铜色,执黑色长鞭,腰间束着褐色牛皮带,飒爽英气,别有一番健康活力之美。
“王子,公主,这里就是大梁国境内的一线天。过了一线天,大梁京城不远了。属下收到使书,大梁皇帝将派人在这里接我们。”一个随从说。
这群人,是从漠北过来的使者团。为首那位男子,是漠北的扎达王子,他旁边那位少女,是他的妹妹,英丹公主。
漠北一直是大梁的眼中钉,他们是游牧民族,善骑射,骁勇善战,战斗力极强且灵活机动,每年都时不时侵扰边境,给边境的防守带来很大压力,文帝为此头痛得很。
打它,路途太远,劳民伤财;不打,万一壮大,一路南下侵袭,会是祸患。
目前镇北大将军罗虎,也就是苏锦的外祖父领着儿子镇守着,暂时保得了平安。
但漠北人很聪明,他们不会大规模侵袭,而是采取小规模游击战,在半夜时分袭击,抢女人抢粮食抢细软,抢到就跑,灵活又快速,梁军想追来不及,如果深入,又怕中埋伏,因此饱受滋扰之苦。
罗虎后来想出一个办法,他将边境的居民往内迁移,然后依据地形,修建城墙,驻守官兵,以抵抗游牧进攻。这项工程非常庞大,历时了十年,终于自凉州城向北,修建了一座绵延一百里的城墙。
城墙每五里驻守一百人,这一百人轮流值班。如遇到漠北军进攻,以烽火告知,在城墙上弓箭手以弓弩压制,随后骑兵出击。
通过这样的战术,打退了漠北军无数次进攻;然后在冬天大雪时、春季开耕时,罗虎就领精锐骑兵主动出击。冬天出击,抢漠北粮食;春季出击,正是马牛羊怀孕时,一旦跑动,根本无法成孕,漠北便没有新生的马补充,也没有牛羊可吃。
如此几番之后,漠北苦不堪言。
他们看到了百里长城的坚固,罗家军的骁勇可怕,知道这样下去占不了便宜,于是与大梁议和。
为表诚意,漠北王派了最能干的王子扎达以及女儿英丹,前来大梁议和,签署和平协议,勘定边界,双方为兄弟之邦,永无战事。
梁文帝收到漠北议和请求,他本无心与漠北死战到底,如果议和,西北战事、后勤支援、粮草兵马等压力骤减,那他就可以集中全力处理江南土匪、河南旱灾、岭南水灾之事,于是梁文帝便派了楚王前往一线天迎接扎达王子一行,以示尊重。
扎达按照文书所要求,在申时一刻到达了一线天。
斜阳余辉从狭窄的巨石之间射进来,铺了一层昏黄的光芒;吹过来的山风阴凉,似乎有一股阴森之意;周围除了偶尔有凄厉的鸟儿鸣叫之声外,并无人影。
“王子,我们在此等待,还是继续往前走?”随从问他。
“在此等待。”
英丹问:“大哥,还没见到大梁皇帝派来接我们的人,也许他们在路上,要不我们继续往前走?”
扎达勒住马,马儿原地转动。他看了看两块巨石相夹而出的羊肠 小道,莫名地掠过一股不安的预感:如果有人在此埋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一双,只怕再多的人都有去无回......
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处传来,远处有一群人马飞奔过来,扬起了大片尘土。
扎达立刻抬头,待看清楚来人时,他眼里的警惕逐渐转为平静,还带一丝矜持高贵。
原来是梁帝派人来接他了。
来的是身穿大梁服饰的黑色带刀侍卫,一行大约十人,招展的旌旗,随风展现出一个“梁”字,被一条用金丝线绣的龙包裹着,这就是大梁的国旗。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生得十分贵气俊美,玄色锦服上,绣着五爪金龙,他就是楚王谢长泰。
“大梁楚王奉命前来迎接漠北国扎达王子、英丹公主一行。”楚王的随从高声说,随即送上了文书。
扎达见对方服饰鲜明统一,来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已经信服了一半,加上递过来的文书,加盖了大梁的玉玺,他脸上显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扎达见过楚王殿下。”
楚王不像扎达这般高傲,反而落马,向扎达走来,笑道:“有朋友自远方不亦乐乎,扎达王子远途而来,辛苦了。”
扎达见对方这般客气有礼,不好继续矜贵,便下马,向他走来:“虽然远途,却不辛苦,毕竟沿途见识了大梁的风土人情,大有收获。”
英丹公主第一眼看见楚王时,顿时眼前一亮。围在她身边的都是粗犷的男人,第一次见到这般清俊高贵、相貌俊美的男子,她心莫名地跳起来。
她立刻翻身下马,跟在扎达身边,走向楚王,明亮的大眼睛闪动着清澈的光芒:“见过楚王殿下。”
楚王对英丹微微颔首,却向扎达道:“王子,父皇有密函授予我,叮嘱见到王子时,才可以向王子展示,请王子移步靠前,容许本王向你出示密函。”
扎达见楚王说得如此神秘,而他手里确实拿着一份类似书函的物件,他也好奇梁文帝的密函里到底说什么,便向楚王走近。
楚王见他走近,眼里的神色似乎在期待什么,他扬起手中密函,朝扎达打开,说:“王子,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