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州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眸子微颤,额间青筋凸起,丝丝缕缕的疼意传遍全身,疼意一点点穿透心间,痛的几乎要窒息。
她就那么承认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她和裴辞眉目传情的样子,两人一起逃回宋国的事情,种种联想,让他心中恨意滋生,几乎要失控。
“苏邈邈,你说我强迫你,可你怎么忘了,你对我所在的一切,你真是……好狠的心,欺骗我后毅然决然和旁的男人回了宋国,你可曾想过……当时的我……会是何般心境。”
说着他一步步朝着她靠近,眸子危险,“你可曾想过,我当时看见那尸身又是何般痛苦,不过一日我的新婚妻子冰冷冷的躺在我面前……。”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哑一分,埋藏在心底最深深处的痛此刻被两人硬生生挖了出来,让人窒息而痛苦。
这些话她从未在他嘴里听过,也从未见过这般破碎的陆承州,心中泛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她轻声叫了一声,“陆承州……。”
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同样哑的厉害,他们早就已经分不清谁欠谁更多了,她也没想到她的承认会让她瞧见他这般模样,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她张了张嘴,“其实……”
“将军。”银砂急匆匆赶了过来,见苏邈邈也在,没有说话。
陆承州头也不回,顿了顿欲要离开。
而后看了她片刻,声音恢复了些许神志,“我考虑一下。”
话落便和银砂走到一旁去了,“将军,那裴辞去了客栈,说是想要见你。”
陆承州一听浑身的戾气便出来了,声音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一般,“我没杀了他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就说我军营有事,不见。”
“是。”
“主子,若是对方找过来见到公主怎么办。”
陆承州一声冷笑,“军营地形复杂,岂是他想找便能找到的。”
“将他们看紧了,等公主病好,便让他们滚。”话落陆承州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银砂连忙扶住他,“主子,我扶你回去。”
原本好些了的伤口,从客栈骑马到军营如此颠簸,这会伤口定是又裂开了,本就伤的重,最近更是没好好歇息过片刻,伤不严重能好便怪了。
苏邈邈去了苏映雪和萧祁然房间,苏映雪睡着了,萧祁然在捣鼓药瓶,见她来了,关切道:“师妹,你最近可有不适?可有毒发过?”
说到这个,她摇摇头。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其中奥妙,苏邈邈脸色有些不自然。
萧祁然听见了白日苏邈邈对那陆承州的抗议,心中自然是对陆承州不满,“师妹,那陆承州既然未将你放在心上,何必同他周旋,别忘了我们可是蛊王的徒弟。”
苏邈邈一听,“师兄,你莫要乱来,我已经让他放你们离开了,他会答应的。”
“那你呢?你体内还有毒未解,师父还在倾尽全力炼制解药,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也不用等什么解药了。”
“我会想办法回去的。”她并未说情蛊之事。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陆承州,不过我们不能再等了,如今和亲在即,正是好时机。”
萧祁然叹息道:“如今你同裴辞有了婚约,陆承州这般夺人妻属实不光彩。”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是那凤千寻所说,你和裴辞有了婚约,不过他被陆承州的人发现了,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她倒是把凤千寻给忘了。
萧祁然继续道:“陆承州只有面对你才会放下一切防备,如何做师妹自是比我清楚。”
她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我知道了。”
师兄肯定不知道她已经离不开陆承州了。
想到今日看见那破碎的陆承州,心中复杂无比,对那个人心中又怨又气,若是师父真的没有炼制出解药,他就得陪她一同死,想到此她对陆承州的怨气更甚,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不希望他死,她想要他活着,意气风发的活着。
营帐之内,陆承州脸色苍白,军营正在给他换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将军,公主来了。”
闻言陆承州连忙整理好衣裳,对面前的军医开口,“下去吧。”
苏邈邈走入营帐之内,男人坐在床上,视线朝着她望来,她缓步行至他面前,在他身旁坐下,侧头看了看他,声音还算轻快,“将军想的怎么样了?”
“我可以放了他们,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陆承州声音不紧不慢,“那苏映雪身上有伤,若是赶路,你就不怕她伤情加重。”
“走的是水路,不怕。”
陆承州声音淡淡的,“水路难免沾染湿气,好的更慢了。”
“那我也同他们一并离开吗?”
陆承州没有回答她,她并未着急逼问他,而是安静等着。
“你体内有情蛊,我怕你无法及时回来,你可给你父皇写信,报平安,离开之事容不着急。”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放她走,她可没时间陪她他耗,
不过她也并未及时反驳他,“裴辞呢,你打算如何打发?”
说到这个名字,陆承州眸子一暗,侧头看向她,“既然你打算放下他,总归你们之间的婚约不作数,自然将驱逐回宋国。”
裴辞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如今不过是没有证据证明她在此罢了,若是知道他便有充分的理由将她带回去了。
“怎么,舍不得?”
她没有回答他略带讽刺的话语,“好歹是两国邦交,将军可要好好招待我宋国将士。”
“你直接说招待裴辞便可,怎么怕我刁难他。”他的声音酸溜溜的,带着刺。
她微挑眉梢,“将军火气这么大作甚,总归人家也在此处待不了多久,还是来迎接和亲公主的。”
“他来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说着他突然勾起她的下巴,气息靠近,声音强势,“不过,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别妄想他能带你离开。”
她冷笑,还真是自信,他果真没将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