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确实是的。
姜辞把自己脖子后的抑制贴稳稳贴好，听到庄必成的话微愣。
此时她在宿舍区的住处已经不像一个简单的住所了。
里面摆上了不少庄必成专门回去自己的实验室拿来的器材和医疗装置，加上姜辞很少住在这边，家具比较少，看起来就像是在实验室里安了一个住处一样。
姜辞听到庄必成的话，忍不住侧眸看向已经在床上熟睡的程月寻。
——他的心智不成熟。
——之前生活的环境应当是与社会脱轨的，只懂得基本的交流谈话，就像七八岁的小孩子。
“应当明天结果就可以出来了。”庄必成说道。
两人此时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
为了今天这个意料之外的人，庄必成推了自己一天的安排就兴致勃勃地研究他的情况。
而姜辞则是当了半天的陪护，在旁边稳定程月寻的情绪，让他乖乖配合他们做检查。
她现在对着程月寻已经能非常自然地自称姐姐，用对小孩子说话的态度来对待他了。
说实话，习惯之后她觉得和程月寻交流还挺省事的。
毕竟就是个单纯的小孩，也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无论如何，反正他不会说谎骗人。
“那庄老，我送您回去。”姜辞跟在庄必成身后一起出去，“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庄必成摆摆手，眼里满是兴味，“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个这么神奇的人。”
他有些兴奋，但是很快又泄气，“不过，这孩子的出现倒是印证了还是有人一直在暗地里研究这种没有道德的东西，就在联邦的眼皮底下。”
姜辞闻言也跟着敛眉。
“不用你送了，我叫了学生过来。”庄必成道，“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看着这孩子，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随时联系我。”
“嗯。”姜辞也不强求，只是坚持要把庄必成送到学院门口。
送走庄必成，姜辞重新回到屋子里。
程月寻还在睡。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来能够从庄必成说的那种实验室跑出来，肯定不是简单的一程。
似乎也因此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肉，看起来非常消瘦。
此时他抱着自己的外套，把脸深埋其中，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这个姿势会给现在的他多几分安全感。
姜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一角。
在那小小的缝隙里，有凶恶的怪物朝她张牙舞爪地龇牙咧嘴。
无论是上辈子在现世时按部就班地长大，还是这辈子在这个世界里，姜辞也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
她觉醒意识以来，那些看不见的黑暗对于她来说，很大程度上只是她看的小说里面的描写。
而随着自己的分化完成，逐渐开始走出象牙塔，她发现这些汹涌的黑暗里，涌动的不知有多少让人细思极恐的东西。
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两面青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体实验少年……
还有最后庄必成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他说小辞，比2s罕见无数倍的3s级等级，是她的保护盾，也是明晃晃的刀刃。
可以刺向外凶，同样也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需要快点变得更加强大。
姜辞虚虚地落在程月寻沉睡的脸上的视线慢慢凝实。
她不能只活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羽翼下。
程月寻身上的秘密注定他的出逃聚焦数不清的视线关注，与此同时，他带来的危险与他的价值同样高昂。
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姜辞心想。
-
第二天一大早，姜辞被生物钟从梦中叫醒。
在床上又多赖了半分钟，姜辞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刷牙、洗脸、吃早餐、看看阿月怎……
姜辞混沌的脑子还没给自己的行程安排明白，脚下就被温软的不明物体绊了一下。
得亏她反应快，腰力过人，才把自己往前扑的趋势生生止住。
垂眸一看，在地上躺着的人儿也被她的“攻击”弄醒了。
大大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干净的目光与她对上。
正是她刚刚在自己脑子里的行程表安排到一半的阿月。
“……姐姐！”程月寻坐起身子，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叫着她一边朝自己伸出手。
似乎是在向她索取拥抱。
姜辞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不知道这人怎么睡在自己的床边。
在此期间，程月寻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干净漂亮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
她顶着程月寻的目光，走上前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腕帮他放下。
“阿月，”她道，“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程月寻歪歪头：“阿月、喜欢姐姐，和姐姐，在一起。”
这样靠近的距离让他感觉到舒服，他伸手想要把姜辞抱住。
姜辞一直警惕着这“自来熟”的小孩。
一下子就关注到他的动作，又给他拦下来。
“不可以。”小姜大人义正言辞地拒绝小孩子，“你不可以在这里睡觉，也不能随便抱上来。”
程月寻攥着外套的手指微紧，粉嫩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阿月，想要……”
姜辞看他委屈巴巴的小脸开始感到头痛。
一大早的，这死孩子就来折磨自己了，折磨的还是蓬头垢面没有洗漱肚子咕咕叫的自己。
“阿月，听我说。”
姜辞打断程月寻的施法进程，伸手捏着后者的下巴把人低垂下去的脑袋抬起来。
“我现在还不熟悉阿月，不喜欢阿月，所以不想和阿月随便抱抱。”姜辞一边想一边说，“姐姐喜欢乖孩子，只有乖孩子才能和姐姐待在一起，我只会和乖孩子抱抱哦。”
姜辞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像那cpu小孩的坏大人。
“不可以偷偷发脾气偷偷哭，也不能到处乱跑，能听话吗？”
程月寻看着面前人认真的眼睛，瘪瘪嘴，还是乖乖点头：“阿月能听话，阿月很乖。”
“很好。”姜辞满意了。
于是下一秒，程月寻便看到不愿亲近他的人俯下身。
轻柔的风拂过他，然后将他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