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秦红问左一凡:“顾伟说的冰柜藏尸案,我怎么没听说?苏州的吗?”
左一凡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说:“废话!顾伟办的案子不是苏州会是哪里呀?”
秦红又问:“顾伟说老婆杀了丈夫,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真好奇!网上到处都是,你有空看看。”
“我在网上看,问你干什么?”
言文在旁边听着,感觉他们俩就像一对夫妻在对话。互相怼来怼去的,可话里又透着一丝亲近。
“行!”左一凡说,“我知道你怕麻烦。你好好开车。我说给你们听。”
接下来,左一凡就讲述了冰柜藏尸案的前因后果。
苏州有户人家,姓蔡,住在养育巷附近。家里有个女儿,叫蔡小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夫妻俩都是工薪阶层,而且收入都不高。好在是女儿,也不需要为她准备婚房之类,日子还能过得去。
女儿长得也算漂亮,不说天姿国色,小家碧玉总归算得上。就是有一点不太尽如人意,小姑娘脑子不灵光。从小学习成绩就不怎么好。一直在普通的中小学校读书。高中毕业,也没有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只好读了一个大专。
毕业后,一直找不到一个心仪的工作,在家待了一两年。父母有些着急,不是赚钱不赚钱的事,主要是女儿如果一直这么晃荡着,找对象成了问题。蔡爸爸还有点小封建,一直想着传宗接代的事。最好找个上门女婿。最不济,也是两家并一家。要养两个孩子,一家一个姓。结婚费用两家均摊。金银首饰,彩礼陪嫁,一切都免了。这种婚姻模式在苏州很流行,尤其是郊区。
蔡爸爸知道要想让女儿自己找到一份工作,那可能永远没指望。一是女儿不会太尽心,二是她也没有这个能力。父母求亲告友终于寻到了一份差事,是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蔡小琴千不肯万不愿,在父母的逼迫下,去应聘了。好在是熟人介绍,女孩子长得还算标致,再加上这份工作门槛也不高,女儿蔡小琴终于应聘上了。
她在一个销售部门做销售。没过多久,蔡小琴说,她找到对象了。父母一听,真是双喜临门,满心的欢喜。可一打听,从头到脚被淋了一盆冷水。
女儿说,男孩子叫王大伟,比她大三岁,是自己的主管。王大伟是个外地人,家在安徽。他是个大学生,苏州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在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上班,也是做销售。因人长得帅气,口才又好,又肯拼,业绩非常突出,没几个月时间,就提拔为一个销售团队的主管。
蔡小琴入职了这家公司,成了王大伟的下属。王大伟看蔡小琴长得这么漂亮,又是苏州人,便十八般武艺都用上,穷追不舍。蔡小琴正情窦初开,架不住他死缠烂打,一来二去成了男女朋友。
父母一听,立即表示不同意。说,你是傻了,还是嫁不出去?怎么找了一个外地人?还是个安徽的!这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了!丢死人了!
女儿却不管不顾。说,结婚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要管!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是一直说要招女婿吗?当地的男孩,谁会愿意呀!王大伟说了,他愿意当上门女婿。
父母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要想招女婿,还只能是外地的。而且男孩还是大学本科毕业。口气明显松动了。说:
“谈恋爱可以,但不能马上结婚。结婚必须在苏州有房子。他有房子吗?”
“没有。”
“没房子住在哪里呀?睡桥洞吗?我们家就这一套房。想帮你们也没办法呀!”
蔡小琴把她父母的意思向王大伟转达了。王大伟说:“行!先买房,后结婚。”
其实,王大伟心里早就有些不安分了,不再满足于给人打工。他辞了工作,自己开了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因本身业务能力强,再有以前积累的客户资源的加持,一开业,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
一年后,买了房子。有了房子就求婚了。2018年两人领了证,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上门女婿变成了两家合一家。王大伟就更加开心。
不久,蔡小琴怀孕,幸福的指数又连跳几级。
时间到了2019年,口罩事件发生了,整个房地产行业都不景气,王大伟的公司也如履薄冰,惨淡经营。王大伟的整个心思和时间都放在公司的经营上。蔡小琴此时一个人在家孤寂难耐,迷上了网络,迷上了一个男主播。
后面的故事都是老熟套了。频繁互动,刷礼物,开始几百,后来几千几万,直到几十万。蔡小琴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实际上没什么钱,大多都是借款或刷信用卡。
不久,孩子出生了,家庭开销日益增大,生活捉襟见肘。债主又纷纷地逼债。没办法,蔡小琴只好向丈夫坦白交代。
王大伟一开始免不了愤怒,有了离婚的想法。可冷静想想,想想孩子,想想过往的情分,再想想老婆和别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只是损失一笔钱财而已,也就忍了,原谅了她。蔡小琴也赌咒发誓不再与那厮联系,并当面删除那厮账号。王大伟卖了房子,帮着把欠债还了。
说好了好好过日子,不知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鸦片瘾上头?没多久,蔡小琴又暗中和那厮好上了,而且越发火热,一发不可收。
有了以前的教训,王大伟也留了个心眼,老婆的不耻行为还是被他发现了。结果可想而知,又免不了大吵一架。
蔡小琴立即认错,再一次赌咒发誓。这次风波似乎又过去了。
可没多久,王大伟离家出走了。说是公司破产,出去躲债。一躲就是一年多。
有一天,蔡小琴说要搬家,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居住了。因女婿常年躲债不在家,蔡小琴父母在女儿搬家的时候只好过来帮忙。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墙角有个冰柜。打开一看,老两口魂飞魄散,原来是人的尸体!蔡小琴眼看瞒不了了,就一五一十地承认了杀害丈夫的事情。父母如雷灌顶。稍后,父母劝其自首。并说,孩子他们帮着抚养,等孩子大了,也许还能等到她出狱的那一天。
蔡小琴投案自首。
蔡小琴跟警察叙述了她杀人灭尸的经过:她和那个男主播至始至终一直都没断。一天不聊上几句就像丢了灵魂一样。人都快疯掉了。王大伟知道了自然是烦得不得了。蔡小琴觉得受够了。她想摆脱王大伟。
有一天,她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好好的,竟然学起潘金莲的勾当,给老公的水里下毒。王大伟当着她的面喝了,结局可想而知。人死了,蔡小琴又害怕起来。尸体如何处理却犯了难。说她愚蠢,她又有些精明。她网购了一个冰柜,把尸体分解了,冷冻在冰柜里。为了掩人耳目,她在亲戚朋友圈里,说王大伟因生意不好,欠了一屁股外债,躲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她又用丈夫的手机在朋友圈里发微信,道歉、忏悔,说无颜见江东父老,他将浪迹天涯,永不回家。大家打王大伟的手机,总是在关机状态。大家也都信以为真,不再追问。
去年春节,为了代丈夫尽孝,蔡小琴带着女儿去了丈夫的老家和公婆团聚。其间,她不停地诉苦,说王大伟没良心,害得她母女俩受苦。公婆无比愧疚,和她一起数落儿子,并给了她20万元。
今年3月18日,不知是因为天天面对冰柜心生惧怕,还是担心熟人串门真相败露,她要换个房子居住。搬家的时候,父母自然来帮忙。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的那一幕。
左一凡讲完以后,秦红说:“真的假的?怎么听了就像说书一样。这女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左言文说:“不知道那男的是安徽哪里人?会不会是我们老家的?”
“不是。”左一凡说,“好像是淮北的。”
“那女的该枪毙!”左言文忿忿不平。说,“苏州的女人怎么那么坏呀!”
一看前面开车的秦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又追了一句:“都要像秦老师这样就好了!”
左言文这次没叫秦红“小娘”而称呼“秦老师”。大概左一凡背后说他了。
秦红说:“村长放心!苏州女人再坏,也不会谋害你们家大爷的。”
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