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我们此行时间紧迫,璇鸾姑娘那边如何了?”
灵儿放下手中的鸡腿,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族长方才用灵鸟传讯,说关于神秘果实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虎王与狮王都是蠢蠢欲动。”
阿橘闻言嘿嘿一笑,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接茬道:
“什么灵鸟?既然弱肉强食,不如就拿来当晚饭吧。”
灵儿白了阿橘一眼:
“我看灵鸟可比你这胖子强。”
解忧笑而不语。单有些似是而非、空穴来风的传言自然不够。至宝的消息或许不可靠,可风桓霄亲临青石镇却做不得假。三妖争斗几十年,以啸沧溟与霆昊多疑的性子,大概率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就算它们现在不去,解忧也有办法继续加码、调虎离山。
只不过,若是璇鸾反应过来两位大妖会给风桓霄带来危险,自己该怎么应付呢?她摸摸下巴,看着不断跟鸡腿较劲的灵儿,露出和善的笑容:
“灵儿,接下来我的话,你要一字不漏地转达给璇鸾姑娘。”
......
青石镇。
春日午后,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斑驳洒落在青石板路上,为这座古老的小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啸沧溟漫步在山林间,带着自然的野性与王者的沉稳。它身姿挺拔如青松,迅捷如虎豹。一头乌黑的墨丝以玉冠轻束,几缕碎发随风轻扬。剑眉星目、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线条分明、薄唇微抿,笑意如春日暖阳。它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墨绿锦袍,像极了夜幕下沉郁的森林。袍袖飘飞、腰束玉带,上悬一枚虎形玉佩,行走间带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嗯?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啸沧溟眉头微蹙、加快步伐,脚下落叶沙沙作响。
急促的喘息与兵刃交击的声音愈发清晰。透过密集的树丛,啸沧溟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抹淡绿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灵活跳跃,正与一头妖狼缠斗不休。
好俊的身法!
啸沧溟不知不觉看得入迷。林娇身姿轻盈矫健,汗水沿着她秀丽的玉颊滑落,紧抿的薄唇很是倔强。
啸沧溟也算是阅女无数,却不知为何被这一幕深深吸引。它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一旁,对这位勇敢的除妖师生出了几分敬意——它从未见过如此坚韧不拔的女子!以至于明明是对立阵营的除妖师在残害自己的同族,它也并未出手。嗯,看战斗方式是琉璃法门的弟子,莫非是慈心那老妖婆也想来掺上一脚?自己不妨做好伪装,与这女子虚与委蛇一番。
待那猛兽终于被林娇以金刚杵制服,它才变幻了身上的服饰,化作普通人模样缓缓走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姑娘好身手,在下...溟沧,幸会。”
林娇闻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轻轻擦拭着金刚杵上的血迹,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过奖。在下林娇,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林娇如此冷淡,激起了啸沧溟的一丝兴趣。它微微一笑,故意拉近了些距离:
“林姑娘言之有理,不过鄙人常年居住于此,对这山林颇为熟悉,不知是否有兴趣结伴而行?毕竟,这密林之中危险重重,多个人多个照应。”
林娇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啸沧溟的提议有所顾虑。但转念一想,若对方真是青石镇的居民,此行有个伴儿也能安全许多: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不过,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她趁啸沧溟转身的功夫,双目射出金光。啸沧溟终归是百年修行的大妖,这点伎俩自然看不破他的真身。它佯装无事发生,对林娇的兴趣愈发浓厚:
“林姑娘放心,鄙人定不会给姑娘添麻烦。”说罢,它便主动让开路,示意林娇先行,自己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密林深处进发。
......
仅仅半日不到,狮王霆昊也踏入了青石镇。它身姿挺拔似山岳屹立,金色的鬃毛自宽阔的额头两侧垂下,如同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辉。高鼻阔口、浓眉大眼,下颚微方,真有几分王者的风范。
这次的相遇则更为梦幻些。霆昊化身为普通镇民,脱离手下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时,一阵轻盈的笑声如同天籁之音,穿透了周围的喧嚣,吸引了它的注意。
霆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女子正站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之中,手中轻轻托起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侧脸似月牙般莹润温和。
林娇轻轻扬起手臂,让那只蝴蝶在指尖盘旋几圈后,缓缓飞向天空。她扬起嘴角,笑容如春日暖阳,照亮了一方乏味的天地。
霆昊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被这一幕深深吸引。这女子身上的法力波动并不寻常,有必要一探究竟。
......
断龙山。
山势险峻,古木参天,这是自然用无尽岁月雕琢而成的巨大迷宫。山中猛兽横行,更有啸沧溟设下的无数屏障与机关,是名副其实、危机四伏的死亡之地。
就在林娇与三位妖王纠葛不断,上演一出出她跑他追、插翅难飞的极限拉扯时,解忧已然将断龙山外围勘测得差不多,准备正式偷书了。
如此紧要之事,自然该把身边先清理干净。她将灵儿打发去附近的隐蔽处联络消息,一把按住跃跃欲试的阿橘:
“你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知道啊,偷东西嘛,嘿嘿。”阿橘搓搓爪子,显然对偷鸡摸狗的破事儿很是熟练。
解忧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与璇鸾的谋划并未瞒着阿橘,但这只呆猫可能还不了解妖灵玄典对啸沧溟的意义,无知者无畏。她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与断龙山之行的巨大风险细细阐明,只听得阿橘小脸发白,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你若是害怕啸沧溟的报复,就老老实实留在外面盯着灵儿。”
“可...可,你不是打算把黑锅扣在狼妖头上吗?”
“我可以易容,你怎么办?再说这一路机关陷阱、巡逻的妖怪众多,我未必能一直护着你。”她原本想着生死关头可以把这胖子扔出去分散敌人注意力,念及一路走来对方顿顿好吃好喝地伺候自己,又于心不忍。
阿橘很是纠结地垂下头,心里盘算着。这凶女人虽然强得离谱,但啸沧溟也不是吃素的,不如自己就...
“算了,你在附近游荡我也不放心。万一被人家捉住,只怕你张口就给我卖了。”解忧想起与这胖子初见时的场面,有些头疼。她一把抓起目瞪口呆的阿橘,迅速扔进身边的泥潭:
“滚得均匀点,就当易容了。遇上危险自己跑快些,找个隐蔽之处苟好。”
阿橘不满地在泥水里翻滚,翻着翻着有些得了趣儿,被解忧踹了一脚才爬起来,浑身上下一片黑灰,倒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漫长而艰难的潜入行动就此开始。断龙山两面环水,一侧是万仞峭壁,正面守备极其森严。解忧本想从水下潜入,可这妖灵世界的水底简直比岸上还要恐怖——各种鱼虾精怪层出不穷,甚至还有身逾百尺的巨大章鱼,险些将她缠死。
水路行不通,便只有攀岩峭壁了。好在山石上生满藤蔓、少有人迹,若在背后挂满藤条缓慢移动,远看几乎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
夜色如墨,月隐星沉,断龙山的轮廓在微弱的夜风中更显巍峨。
解忧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轻拍腰间悬挂的阿橘:
“你该减肥了。”
此次攀岩之路倒不比当日在古墓中的步步惊心,毕竟解忧敏捷属性达到20点,全峨眉山的猴儿加在一起也爬不过她。只见她手脚并用,灵巧地穿梭于岩石与藤蔓之间,每一次呼吸都谨慎控制,高度稳步提升。
“你爬的还挺快!”阿橘看着脚下的景色快速缩小,只觉得奇怪,这凶女人怎么比猫还能爬?
“嘘。”解忧现下腾不出脚踢它,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闭嘴。
藤蔓内暗藏玄机,啸沧溟的手下在此也布设了大量机关,不时有锋利的倒刺或突然松动的枝节试图将她拉入深渊。解忧只能凭借外放的精神力,每每险而又险的提前规避。
“呀!”
身下的藤蔓猛地一松,几十根尖刺朝解忧面门倒卷而来。阿橘惊呼一声,伸出爪子钩住藤条,连带解忧向一边荡去。
解忧双腿牢牢缠住藤曼、上身后仰,轻巧躲过这一击。她拍拍阿橘的头,对它的反应能力予以肯定。这机括怕是依靠重力触发的,躲过了精神力的扫描。
二人隐蔽了一阵,静静等待。好在触动机关并未引起山内守卫的注意,想来平日里有不少飞鸟之类的生灵也会误触机关。解忧深吸一口气,活动下酸痛的手腕继续前行。
正当她即将攀至半山腰,一阵细微却急促的脚步声自头顶传来,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显然是巡逻的守卫。解忧心中一凛,迅速找到一处隐蔽的岩缝,将自己与阿橘藏身其中,心跳如鼓,几乎要跃出胸膛。阿橘则紧紧贴在她身旁,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就在解忧打算用精神力在远处制造点响动之际,阿橘突然轻盈一跃,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一旁的树枝,借由夜色的掩护接近了巡逻队伍。
巡逻小队一共五人,带头的是位身高三米、人身虎头的妖怪。阿橘瞥了两眼,利用自己天生的敏捷,在相反方向的树枝上跳了几下。
“什么人?”
守卫们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解忧趁机从岩缝中窜出,如同鬼魅般迅速而无声地继续向上攀登,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半晌,她勾动下方的藤蔓撞击岩壁分散守卫的注意力,让阿橘顺着树干重新爬回自己腰间。
......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心跳加速的瞬间后,解忧成功攀上了断龙山的顶峰。她站在峰顶,俯瞰着下方磷火闪烁的林地,稍稍松了口气。
眼前是一条隐蔽的小径,怪石嶙峋、山体崎岖。她沿着小径一步步向下挪动,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生怕惊动了山中的守卫。阿橘耳聪目明,自告奋勇地跑在前面当前锋,活像个会动的小泥团子。
青石镇的林娇与三位大妖正上演着扣人心弦、你追我逃、极限推拉的爱恨情仇,包括但不限于英雄救美、心灵救赎、互相挡刀之类的一系列浪漫情节。啸沧溟与霆昊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此行原本的目的,并未与风桓霄展开搏杀,反而全身心投入了爱情的旋涡之中公平竞争。
解忧对青石镇的状况大约能猜到一二,倒也不甚在意。此刻她正抱着阿橘,有些为难地注视着眼前守备森严的营地。
一人一猫跟踪巡逻小队,一路摸到了啸沧溟的老巢,却是再难寸进。在幽邃的山谷腹地,巢穴宛如一座孤岛,被无尽的密林与阴影紧紧包裹。四周巡逻的卫队人数众多,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林间,彼此间配合默契,几乎无迹可寻。大部分虎妖身披墨衣、面容坚毅、目光如炬地到处巡视,有些则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或是潜伏于崎岖的岩石后,利用周围复杂的地形作为掩护。
解忧眉心微蹙,脑中一条条计策飞速闪过,又被她以更快的速度否决:声东击西?悄悄潜入?直接投毒...似乎都有些行不通。
“现在怎么办?”阿橘有些丧气,“咱们都不知道东西藏在哪。”
闻言解忧双眉一轩,已大致有了个计划:
“附耳过来,按我说的做。”
......
阿七是一名平平无奇的虎妖,这是它成为断龙山外围护卫队的第七个年头。今夜月黑风高,它如往常一般,在营地正门前伫立。
“哈啊...”枯燥的值守时光是如此漫长,又无兄弟们饮酒吃肉、寻欢作乐。阿七打了个哈欠,思绪飘飞到昨晚身下婉转羞涩的母老虎身上...
‘噌’
眼前突然窜起一束小火苗。